这位中年将军没有佩戴头盔,留着一头典型的髡发,额头顶部光秃秃的,脑后和两侧的头发拢在一起,辫了两个长长的小辫子,一看就知道是关外纯种游牧民族。
这家伙长得又高又黑又壮,满脸胡子拉茬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只有俩字生猛。
屈作成一见此人,赶紧扭着肥胖的身躯迎上前去,小跑到跟前之后一拱到地,然后口中禀道“羊高将军,下官有紧急军情禀报”
按理说屈作成是一县军政长官,应该直接向执掌一州军政事务的知州禀报,他现在乱了方寸,正好碰到掌兵的大将,自然就顾不得许多了。
这位黑脸虏将正是武锐军统军使羊高孛堇万户,他叉着腰冷哼了一声,然后操起生硬的汉话厉声质问道“屈作成有什么紧急军情你不是刚去南颍上任吗为何擅自跑了回来”
适才他正巧在南城门附近例行巡视,守城的军将告诉他南颍县令领着一群溃兵在城外叩门,他觉得事情颇为蹊跷,于是就跑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辕轩昭就在距离他俩不远的地方,他一听这话,立马意识到对方并不清楚淮河沿线的军情,他不禁心中一凛,从昨晚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了六个时辰,就算德么都将的虏兵信使被中途截杀了,南颍失守的消息没有传过来,难道郭崴和王大杰的两路前锋还没有打到颍州周边郡县吗
屈作成慌忙回答道“羊高将军,南朝大军攻破了淮河防线南颍县已经失守了”
羊高孛堇听了此话,愣怔了一下,随即摇晃着大黑脑袋道“不不不,淮河没有战事,西部大散关才有战事,你谎报军情是要被军法从事的。”
他只听说黄河沿线主力被调往西部御敌,从来都没听说淮河有南军侵袭,西部开战的时候,颍州的确战备过一段时间,后来等了一个多月,对面南军并没有任何动静,是以淮河一线的武备也就慢慢松驰了,如今突然听到这位刚上任不到三天的南颍县令说有紧急战事,他当然不相信了。
他不相信屈作成的话是有根据的,通常情况,南军如果北侵,最先得到消息的肯定是前线边铺军,武锐军都将德么孛堇都没有派飞骑传信过来,他一个地方官怎么就先跑回来了这是非常可疑的地方。
屈作见他不相信,立马急了,转身就要往城门里走。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还是直接向知州大人禀报吧,知州有权节制辖区内各路军马,让他跟这个该死的黑虏说理去。
不料羊高孛堇一把将他的官袍给扯住,使劲往后一拽,想把他拉回来问个清楚,由于屈作成过于肥胖,体重足足有两百斤之多,人没有被拉回来,官袍却应声扯掉一大块,搞得屈作成相当狼狈。
就在这时,一乘飞骑旋风一般从城门洞里闯了进来,嘴里不停地高呼道“军情急报军情急报军情急报”瓮城里的众人见他来势汹汹,赶紧让开一个通道,飞骑之人一眼就看到身披将军铠甲的羊高,立刻跳下马来,单膝跪地禀道“禀告羊高将军南军兵分两路直扑亳州和蔡州,大帅有令,命武锐军急速分兵驰援”
传信兵说着将一纸谕令递给羊高,羊高看完之后,黑脸抖动了两下,这才相信南军果然突破了淮河防线,不过令他怀疑的是,为何敌军都已经攻到颍州周边郡县了,驻守南颍县的德么千户连个口信都没有,莫非已经全体殉国了
传信兵虽然是用番语禀报的,但是辕轩昭粗通番语,听完之后不禁心头一震,这个好消息来的正是时候。
事实上他推算的一点都不差,以郭崴和王大杰的进军速度,以及沿途虏军的守备情况,这个时候确实应该攻到颍州周边郡县了,如果武锐军和德顺军能分兵驰援亳州和蔡州,相对来说,永靖军的压力自然而然就会小很多。
羊高孛堇捏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忽然对传信兵说道“你先回去告知大帅,武锐军暂时不能分兵驰援,本将军稍后自会向大帅禀明详情。”
传信兵犹豫了一下,只得回去复命了。
屈作成折回来听了半天,番语听得似懂非懂,他笑着说道“羊高将军,这就对了,现在发兵驰援南颍县还来得及”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羊高突然拔出佩剑顶住了他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