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勒胡马>第四十四章、龙喉下有逆鳞
,还真不舍得宰终于被迫低头。

据说裴太妃当时抱着司马冲放声大哭,说:“汝父不肯归从王化,复信诸葛恢等而召苏峻,此汝父之罪也,父罪只能子偿。汝今被逼从贼,将来无论华军来,还是王处仲来,恐都不能容汝,我亦难以救汝,唯与汝同死而已!”

裴该见得此报,不禁暴怒如狂,当即鞋也不穿,就直冲向前殿,要召祖逖、郭默来,当即派发大军,渡江去讨伐苏峻。

皇后荀氏见皇帝衣冠不整,光穿着袜子就往前殿跑,吓得赶紧冲上去,一把揪住,问道:“陛下每常戎服见臣下,仆射等以为无礼,反复劝谏,今日为何连戎服都不肯着,便欲召见臣子啊?此大失体统事,天子如何可为?”

裴该平常跟内宫里穿着是很随意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是与此前所谓的名士们不同,名士们多着宽袍大袖,以求襟带当风,表示潇洒不群,裴该却为了方便活动,习惯窄袖短衣,甚至于暑热时,干脆只着短袖衫和短裤这在后世很常见,在此世就跟只穿内衣裤没啥区别了。

所谓“戎服”,虽然也是窄袖着裤,终究衣襟是要长过膝盖的,裤腿也是要掖在靴子里的,或者套在袜子里。然而他此刻只着农夫一般短衣,下摆刚刚过裆,袜子塞在裤腿里面,这般模样就很不成体统啊。别说皇帝了,就算普通士人子弟敢这么穿着见人,也必遭尊长呵斥甚至是责打。

裴嶷等人,尤其是熊远、陈等谏臣,对于皇帝经常穿着戎服视朝,皆感不满,常进忠言,裴该假以不忘戎事为由给勉强搪塞了过去。于是裴嶷就以裴家长辈的身份,改向皇后进言,恳请皇后劝谏天子,甚至于拐个弯儿,写信给在关中的荀崧,请他帮忙跟闺女打招呼。至于皇帝平常在宫里怎么穿着,他们见不着,也管不了,但若裴该今天这副模样落到外臣眼中,必将引发轩然大波啊,荀灌娘又怎么可能不加以拦阻呢?

裴该若着宽袖袍服,估计荀后这一拉扯,都能把他袖子给扯裂了;奈何他穿的是窄袖衫,使得荀后直接揪胳膊,裴该连扯两扯,不但扯不开,反倒感觉自家膀子发麻……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止步,旋将手中书奏递给荀后,说:“我欲伐苏峻,乃不及更衣……”

荀后不敢把两只手全都松开,只能不顾礼仪,单手接过,匆匆一瞥,她就明白了这条龙是被触了逆鳞啦!

裴太妃和裴该是什么感情,没人比荀后更清楚的了,对于此前羯营中事,裴该有事没事总爱在老婆面前提起。实话说,倘若对方不是丈夫的同姓尊辈,荀后都会怀疑丈夫其实喜欢那个老女人,从而暗呷一两口干醋……

苏峻再怎么作乱,哪怕把司马家杀得人头滚滚,哪怕把王导等人全都扒光了游街,估计裴该都不会太过在以意,但那厮竟然劫持了裴氏,还逼得裴氏要跟继孙抱头痛哭,这裴该绝不能忍啊。荀后见此,也就不再拦阻裴该,只是命宫人赶紧把戎服取来,给天子换上,嘴里还安慰说:“军行千里,不急在一刻,陛下正不必效楚王剑及屦及。”

可就裴该换穿衣服的这片刻时间,荀后细一思索,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当即又劝说道:“苏贼辱及姑母,陛下一时情急,其实想岔了。陛下欲发兵南征,且不说前日祖公等便言不当征,即便不顾国家,亦当顾念姑母安危啊。今姑母在苏峻手中,投鼠忌器,王师岂可仓促临江?”

裴该闻言,动作当即僵硬,想了一想,不禁苦笑道:“皇后所言是也,我一时恼恨,竟连理智都丧尽了……”

不等荀后问他啥叫“理智”了,他便顿足道:“然姑母陷身贼中,仿佛昔日之情复见,可惜千里悬隔,我不能再孤身往救,却又不便发兵……这可如何是好啊?!”随即继续穿着戎服,说不成,我得赶紧召裴嶷、祖逖他们来商议对策。

荀后建议道:“与其召仆射、枢使等,不如召王子赐来……”

王贡王子赐此时的职务,乃是枢部候变司郎中其名出于《太公兵法》,云:“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为此转为武职,领中校衔。

一司郎中为从五品,中校则是正五品,但不管怎么说,原本在关中行台,他跟裴诜二人并为从事中郎,如今裴子羽却贵为中书右仆射,入堂拜相,王子赐却被远远地拉在了后面。这一则是裴诜虽然仍旧负责情报工作,但他的主职不但掌“机要”,抑且参“政令”,所居中书,乃是国家重要决策机构;王贡则只有情报搜集和分析的职能,而并无决策权。

再者,裴诜既为宗室重臣,又有行政经验,王贡的出身和资历都没法跟他比。当然最重要的,王子赐人缘不好,有可能除了陶侃尚且顾念些旧日之情其实也不多,因为王贡叛过他一次啊外,满朝文武,就没谁真喜欢此人,肯与之接近的。

一般认为,朝廷重臣,尤其是宰相,首重在德,其次方为才学,唯有能以德望统领百僚者,才有资格立朝秉政,燮理阴阳。裴诜虽然也长期搞情报工作,但他本人是一直站在明地里的,尤其久居长安,与同僚都很亲近;王贡则始终躲在阴影里,且长期出镇东方,跟他面熟的人还真不多。况且谁谓王子赐而能有“德”了?

故此大家都判断,天子虽然信重王贡,但此人最高也就做到四品而已,将毕生与部尚书乃至宰相无缘升为三品,除非等他退休或者干脆“殉国”吧,否则群议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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