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段悬崖并非上下笔直的一片,而是分了好几层,上面几层都是错开的,层与层之间突出七八米宽的平台,空明上人就是落在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平台上。
不过,这两层之间的落差有六米,空明上人的这份轻功修为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嘿,这臭小子!”上人修为好,没跟他计较,淡淡道:“你也下来。”
凌云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想我又不傻。
空明上人说:“不下来的话,两天不能吃饭。”
凌云饭量大,不吃饭等于酷刑,可自己又没练过轻功,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往后就真的不用再吃饭了,于是哭丧着脸:“师父,要是把我给摔死了,警察叔叔会来找您的。”
空明上人说:“那你别跳,爬下来就行。”
悬崖和地面不垂直,有点角度,这点难不倒整天在山里折腾的凌云,手抓脚踩着岩石的凸起,总算踉踉跄跄地下来了。
空明上人和蔼问:“知道你为什么跳不下来了吗?”
“因为我没练过轻功。”
“那轻功是怎么练的?”
“师父您又没教过我,我哪里知道!”
空明上人和蔼道:“轻功有很多种,这种叫‘纵跃术’,练的是身体的协调性和下肢的承受力。但若是想练出这种能力,需要很强的脏腑功能来支撑,否则当你落地后,就算能及时前滚翻卸力,也很可能会因为地面上传来的反震力道而震伤肺腑和下肢关节。”
凌云年纪还小,听得似懂非懂,问:“可这和打坐有啥关系。”
“打坐,是增强肺腑功能的一种良法,是武术内功的一种。为师也是这么过来的,并没有忽悠你。”
从二十世纪初开始,武侠小说兴盛了百余年,“内功”一词已成滥觞,再加上后来一些假武学大师和假气功大师的忽悠,很难再被世人相信。
这年头的孩子认字早,上网也早,凌云喜欢看小说,不用干活的时候便捧着一本电子书翻看着,对武侠小说自然不陌生。
他原本以为空明上人在和自己开玩笑,可回想起他先前纵身跃下山石的身影,心中茫然,问:“世上真的有内功吗?”
空明上人收起笑容,认真道:“世事分阴阳,有阳就有阴,有外功就有内功。练武不仅要外练筋骨皮,还要内练一口气。”
凌云在福利院的时候因为体弱而受尽欺凌,所以内心崇拜强者,一心想要令自己强大起来,当下毅然点了点小脑袋:“师父您教我吧,我练!”
空明微微一笑,领着他爬上峭壁,回到禅房指点。
打坐看似简单,实则门道很深,从外部的姿势,到内部的意念都是学问。而且初学乍练者要在通风的静室内练习,否则受了惊扰或邪风入体都是不妙的。电视上那些武林高手动不动就在野外露天打坐,要么是已经修炼到极高的层次,要么就是在装比。
说起打坐,历史很早。
早在远古时期,黄老一脉便懂得以盘坐之法抱元守一,提携天地。到了春秋时代,儒家先贤将盘坐之法吸收过来,取其核心,易其外姿,养体内浩然正气。后来佛教东传,其中打坐之法竟多达九十余种。
天下修炼之法竟何其相似!
合一门的这项内功源于佛门毗卢遮那佛的七支座法,因七种要点而得名。
空明上人修为已高,原本平地而坐就行,但是为了方便教导,还是取了一个蒲团垫在臀下,双腿往腹下一扒拉,轻松成就了“双盘坐法”。
凌云依样而为,却始终不得要领。
要知道这双盘之法看似简单,实则大为不易,盘坐时双脚要搁在大腿上,若非腿部气脉极为畅通,筋骨韧带极其柔和之人不能做到。
空明上人见他急得抓耳挠腮,和蔼道:“你气脉未畅,胯未打开,双盘很难,还是先从散盘练起吧。”
所谓散盘,就是双腿自然盘坐,男女老幼皆能做到。
凌云把腿一盘,手印一结,按照空明上人传授的七种盘坐要点不断调整着身心,几分钟后终于闭上眼睛,进入静坐初态。
不过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勉强撑了二十多分钟后便又睁开眼睛,期盼而又迷茫地望着空明上人。
空明上人道:“世俗之人烦恼多,烦恼一多就很难入静。修炼内功的人有上中下三种根器,上乘根器的人只需七天,四十九天或者百日便可入定。本来女子十四岁,男子十六岁之前先天未断,心思单纯,容易入定,但是现在的外界诱惑大,你整天捧着个电脑,心中很难放松放空,别说入定,就连入静都很难,你第一次打坐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凌云原本对自己根器的高低也不抱多少希望:“我知道自己的根器低,但是只要肯用心修炼,总会有成功的机会吧。”
空明上人微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俗话说:聪明学不会,根基带不走。天赋不足,就用后天的努力去弥补。”
凌云点点头,笑问:“那师父您是打坐多久之后入定的?我想,您一定是上乘根器,花费的时间很短吧。”
空明上人摇头:“我九岁起跟着父亲练习少林长拳,到了十六岁那年才有缘遇到恩师,心已很难入静,在山上出了一年的坡,才开始传授我打坐之法。至于入定,那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
凌云隐约觉得有些不妙:师兄们都说师父天资高,连他都要这么久的时间才能入定,那我岂不是永远都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