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沅是不管这些的，只是点头说好，试探着对苏寻说：“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的，这次回去了就别再和你爸赌气了吧？”
“赌气？”苏寻觉得有趣，“这么多年了，毕女士，您还以为我是在跟苏冲赌气呢？是不是有一天我和苏凌被苏冲逼死了，您都还为他找借口呢？”
苏寻笑得凉薄，“醒醒吧，毕女士，苏冲从不拿自家人当人看，这么多年了，您怎么还是没明白呢？”
“阿寻！”毕沅目露惊恐的看着苏寻，“那是你爸！没有他哪儿来的你？哪怕你死了都断不了你俩的血缘关系！”
苏凌表情一僵，抓着姐姐的手紧了紧。
“不好意思啊毕女士，他给我的命我早就还给他了，现在这条命，是我苏寻自己给自己争回来的，谁也别想用道德枷锁困着我，您知道我不吃那一套，”苏寻深知毕沅劣根性，懒得跟她争执，转了眸儿眼带冷嘲，“话说回来，毕女士，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这次为什么回来？”
毕沅白了脸色，“你……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和你爸了……”
“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苏寻眼神凉薄，“白纸黑字的金钱交易，我可是买断了和苏冲的父女关系，您也别想多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苏寻眨眼笑了笑，“我这次回来呀，是因为一个梦，一个……荒唐至极的梦。”
“我梦见了荣城，梦见了你们。”
“梦里，苏冲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地，荣城已经装不下他的野心了。”
“梦里，毕女士您也渐渐跟不上苏冲的脚步了，你不懂生意，不懂交际，甚至连连在宴会上给他丢脸。”
“这时候，苏冲的身边出现了一对母女，善解人意出身颇高。久而久之，荣城传出您苏氏草包夫人的流言，那对母女手段辛辣，她们很清楚您心中有怎样根深蒂固的迂腐思想，侧面鼓动您踏入荣城上流交际圈，步步引您步入死局，您惹出了层层笑料，苏冲的公司正在上升期，您却成了他最重的包袱。”
“他开始不耐烦了，您很慌张，却只会抱着苏凌哭泣，您很自私，作为母亲，您并不关心苏凌正遭受着怎样的恶意攻击，您眼中只有越来越不爱回家的苏冲。”
“您从来都不坚强，苏冲还没表明态度，您就已经无法忍受外界的舆论压力，您要求离婚。苏冲答应了，你的愚蠢消耗完了你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感情，离开了苏冲，离开了苏家，菟丝花般柔弱的你又该怎么面对外界的恶意诋毁呢？”
“没了苏冲，您还能攀附苏凌啊，于是，藤蔓延伸，深深缠绕在苏凌身上，可是呀……苏凌她实在太单薄纤细了，她……”苏寻抬头，上车之后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母亲，那冰冷的目光险些刺得毕沅出声尖叫，“无法承担你的重量。”
“梦里的您是多么自私啊，都说为母则刚，您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躲在苏凌身后，让她替您承担所有的痛苦与折磨呢？苏凌很坚强，她在努力维护您，为了您，她丢了名声，丢了骄傲，最后连未婚夫都丢了，她被人算计，承受了无与伦比的恶意，其中一半来自她的父亲，您知道，但还是选择了苏冲。”
“直到最后，您愚蠢的主动放弃了苏氏总裁夫人这枚护身符，那对母女光明正大入驻苏氏，苏凌再也没有了可以反抗的能力，举步维艰。”
“最后，”苏寻微笑，“我的妹妹被绑架，被下药，被折磨，拼死反抗，死无全尸。”
车内挡板隔音效果很好，司机和助理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內间的气氛冷沉得近乎死寂。
苏寻嗓音寒凉，不急不缓，冷魅沉沉，直听得苏凌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不！那不是我……”毕沅双手颤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怎么可能呢？这只是个梦而已……只是个梦罢了……”
“是啊，只是个梦而已，”浓密长卷的睫毛在苏寻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我醒了以后就在想，苏冲究竟是得有多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呢？任由她被别人在看不见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甚至，亲自操刀？”
“还是死无全尸啊……”苏寻喟叹，“二十一世纪，文明和谐的自由社会，怎么还能发生这样荒谬的死法呢？”她摇头，“可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的眼泪无论怎样都止不住呢。”
“所以……”苏凌小心翼翼问她，“你就给我打了电话？”
苏寻惆怅，“我怕我再不回来，你就再也无法感受到来自姐姐的宠爱了。”
“大体上虽有差错，但是那位白小姐死咬着你不放却是真的，”苏寻抛了抛香绸小扇，“啧，以后我再也不说神佛坏话了，还有你，苏凌，”苏寻凤眸凌厉，“赶紧的找个庙拜拜，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姐……”苏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我们老师说了，封建迷信害人。”
“寻常道佛信仰不算封建那一类，真真假假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苏寻一笑，“你妈才算在封建迷信那一类里呢。”
毕沅闻言心里难受，“阿寻……”
正巧车速减了，苏寻掀开隔光帘，“哟，到了，挺气派啊。”
毕沅闻言更难受了，“最近几年咱家富裕起来了，你也没回来过过好日子，你爸心里不说，其实家底都给你攒着呢。”
“好日子？自从离开了苏家，我天天都是过的好日子，”苏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