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阳离开后,阮家众人久久没法回神,尤其是几个妇女,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惊吓。阮家的男人们将将反应过来时,却听见不远处响起的低沉嗓音,宛如就站在跟前说话般,颇有几分震耳欲聋感。“明日我与村西阮家三子阮文丰的大闺女阮初秀成亲,特宴请村中各户中午到阮家吃饭,傍晚去村长家吃饭,烦村中邻里手头事闲的前往阮家或村长家搭把手,曲阳感谢各位,明日宴请无需带礼,酒水鱼肉管够。”

在村西吼完,曲阳又去了村北村南村东等三个方向,将话重复三遍,他特意用着内劲说话,河源村也就巴掌大,实则不管他站哪方,整个村多数都能听的清楚,一句话说四遍,他嗓音大,便是耳背的老头也都知晓此事,各家各户顿时就议论了起来,好些人囫囵吞枣般的扒完晚饭,或是去村长家或是来阮家,问个究竟,待唠完八卦家去时,厚道些的人家就决定明儿清早或去村长家或去阮家搭把手,把这喜庆事儿热热闹闹的办起来!

阮永氏一腔慈母心,有些畏惧曲阳,仍硬着头皮追在他身后,跟着跑满整个村,在将要进山时,总算将人追到。

“婶子。”曲阳礼貌的喊着。

这会天色模糊,离的稍远些,只能依稀瞧个轮廓。

阮永氏喘着粗气,缓了会。“我有几句话想说说。”

曲阳今日说话有些多,他挺累,原想略略颔首便罢,遂又想天色昏暗瞧不清,再则到底是初秀的母亲,便低低着问道。“何事?”

“明天是从阮家出嫁还是山里出嫁?都不知道你住在哪呢。”

“这些琐碎事,可以直接问胡爷爷,他都清楚。”

阮永氏听着,心里有点不太得劲,略带不满的道。“阿阳怎么没事前跟我们说说?”完全没把女方家当回事嘛,就这样,初秀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可除了这桩,旁的事他倒是办的妥当细致。

“事情比较急,胡爷爷说初秀已经全愈,最好早点把婚事办了,省得她一个姑娘家住在山里头。”曲阳耐着性子解释。“我想把婚事办大方热闹点,不想让初秀委委屈屈的嫁给我,就去县城寻了昔日的两个好友,婧姐张罗着初秀穿着到妆容的全部琐碎,顺便运送酒水过来,榕哥陪我进山打猎。”说完,他顿了下,又道。“初秀也不知道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我现在得赶到山里和她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听出他话里浓浓的疲惫透着嘶哑,阮永氏有点尴尬,说起来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阮家的责任,她现在责怪曲阳倒显的有点得寸进尺。“你先回山里罢,我去跟胡大夫说说话。”

曲阳点点头,也不管阮永氏看不看的见,大步匆匆离开。

阮永氏站在夜色里叹了口气,忧心仲仲的想。底气不足啊,腰杆子挺不起来,阮家一日没有分家,初秀有娘家也算是没娘家,她这会是看出来,这女婿过于强势了些,偏偏初秀也不是个真正温和柔顺的,她骨子里倔强着呢,往后过日子受了委屈可怎么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分家。

随着小家里的事情一日日的多起来,阮永氏这分家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日也盼夜也盼,想的念的全是早点分家,自个关起门来过,苦点累点无所谓,能挺直了腰杆说话就行。

扔在阮家院子里的野猪,拾掇的事自然是落在了阮文善和阮文丰兄弟俩身上,阮业兴阮业浩阮业成三兄弟帮着打下手,至于老二家的大儿子阮业山二儿子阮业青,跟他们父母一个德性,嫌这事太脏味太腥,一家子窝在西厢屋里。

阮永氏自去屋后寻人。“文丰咱们得去趟胡大夫家。”

“有事?”阮文丰问着。

阮文善在旁边接话。“去罢,这里还有业兴业浩呢。”这俩是他的儿子,一个二十一个十七,都是成年劳力。

“行。”阮文丰对着媳妇道。“我后井边稍稍收拾下自个,你去前边等着,这里味重冲鼻。”

阮永氏应了声,确实有点受不住,匆匆的站到了东厢屋檐下。

阮刘氏见着三弟媳,忙走了过来。“初秀娘。”

“大嫂。”

“怎么样?明儿咱们直接进山给初秀捯伤还是先接回阮家?”

“得去问问胡大夫,这婚事办的着急,也是怕初秀一个人呆在山里不安全,阿阳忙的脚不沾地,不想委屈了初秀,想热热闹闹的大办呢,这会还得赶回山里捕捉些野鸡。”阮永氏稍稍的粉饰了两句。

阮刘氏听着直点头。“没看出来,这孩子想的周全,这婚事虽急了点,倒是桩好婚事呢,我瞅着初秀嫁过去,日子倒是不会难过。”

“走罢。”阮文丰走了过来,又喊了声。“大嫂。”

阮永氏笑着道。“我俩准备去趟胡大夫家,问些琐碎事情。”

“要不要我一道?”阮刘氏问道。

“一道去罢。”阮永氏想着有大嫂在,也挺好。

三人踩着夜色去了胡大夫家,胡大夫得知他们的来意,连忙将知道的都仔细道了出来,心里暗暗想,阿阳怎么没有和阮家知会声?好在阮文丰夫妻俩厚道,没生什么想法。又不着痕迹的给阿阳描补几句。

曲阳健步如飞没多久就到了山洞前,进去时,先出声。“初秀。”

阮初秀躺在床上没有睡觉,听到声音,连忙坐了起来,捞起铺在被子上的衣裳,慌手慌脚的穿着,嘴里却问。“阿阳哥,怎地这会过来了?”

“你躺着没事,我跟你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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