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房宜恩道,“难道东宫的使君不曾说什么吗?”

嬷嬷看着房宜恩,见她不似说假,心中拿捏不定。她最明白老夫人的心思了,所以她所思所想,也都是老夫人所思所想。如果她去见了林世子,而林世子最后却不幸没了,那房宜恩还要不要嫁人?整个伯府的娘子怕也是都要被她连累。

“使君只道让娘子去东宫协助胡太医治病。”嬷嬷在前面带路。她其实也想不懂,如果真的是去见林世子,那么,到底是谁要对付伯府?

房宜恩了然,轻笑道:“嬷嬷不必着急,等二夫人到了,一切也就了然了。”

嬷嬷轻呀了一声,心道,三娘子怎么知道她出来找她的时候,二夫人还没来呢?

满心狐疑的嬷嬷带着房宜恩到了老夫人房中。却见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正站在老夫人身侧。一见到房宜恩,三人脸上神色各异。唯有在堂内用茶的使君,起身拱手道:“想必这位便是房三娘子了?”

房宜恩回了一礼,道:“见过使君。”又向老夫人等人行过礼。

使君约莫三十来岁,面白无须,想是东宫的内监。

他也不避让,只说:“咱家奉太子口谕,请三娘子入宫协助胡太医。事不宜迟,三娘子这便与咱家动身吧?”

“使君慢走。”不必老夫人开口,嬷嬷已经递了一锭银子到那使君的手中,老夫人这才说道:“三娘子年轻不经事,到了宫中,还望使君照拂一二。”

使君受了银子,倒也好说话:“老夫人且放宽心。太子仁厚,岂会为难一个小女孩儿?咱家这便走了,老夫人留步。”

自房宜恩现身,到和东宫使君离开,老夫人都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房宜恩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老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难道果然和使君说的一样,东宫召见三娘,是为了协助胡太医?”老夫人坐回主位,饶是她见多了风浪,却仍是没想明白东宫此举到底是何意。皇太子遇刺,多半与党争有关,而伯府自从到了伯爷的手里,也不过是挂着一个虚职,世子年轻的时候还好,从不荒废学业,但如今……也是越来越荒唐了。伯府自然不会参与党争。东宫也没必要对付他们。想到这里,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媳妇和三媳妇,用力一拍桌子,道:“李氏呢?!她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人在哪里!”

三夫人王氏心里偷笑,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嘲讽来。老夫人自然也看见了,索性理都不理她,好在她还有个二媳妇是熨帖人,此刻已经开口温声道:“老夫人不必担心。东宫此举,还真的是请三娘协助胡太医。”

“在侯府,发生了何事?”老夫人眼皮子一跳。

听李氏将当日的事情一清二楚地都说了,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跳起来了——这个房宜恩实在太会惹事了!一出门就惹事!侯府也就算了,东宫可不是她能出风头的地方!风头出对了,将来若不是太子登基,难保新君不在心里留下疙瘩,若是出错了,不仅仅是她,便是整个伯府,都直接开罪了太子,要跟着倒霉!不管对错,总之,伯府这次要被她牵连了。

她越想越是可怕,连连道:“快去请老爷……不、去把世子找回来!”

梅雨时节,才晴了半日,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这是房宜恩第一次入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幕的遮掩,巍峨的宫殿少了几分庄严,多了几许沧桑。

快到东宫之时,便看到一袭青衣候在殿门外,带路的使君不禁多看了房宜恩几眼,当年伯府的三娘子对将军府的小公子投怀送抱,坏了名声,结果人家小公子却还不愿意娶她。这事随着伯府三娘子和侯府的林世子定亲的消息再度传开了……他虽然身在内宫,可将军府的小公子和太子交好,他是想忘记这事都难……如今,又和胡太医……他心中有几分鄙夷,却也在惊讶太子竟由着胡太医乱来。

青衣几乎是扑倒房宜恩的跟前,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还一把抢过了小太监手中的油纸伞,亲自给房宜恩撑着,他道:“房娘子,你终于来了!”

“恩,太子让我入宫协助你。”

“哪里哪里?不是协助,不是协助,是指点,指点!”

站在二人身边的几个太监都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耳鸣耳聋的症状,他们听到了什么?胡太医让一个小娘子指点他……要知道他这人狂妄的很,从来都是鼻孔朝天,从来只有他“指点”别人的份。什么时候,他居然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别人指点他了?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

他们又赶紧去看房宜恩的表现,却见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你的医术已经算不错的了。”

什么……已经算不错?这个评语……真是让全天下的医生都不活了!可是……他们却见到胡太医比刚才还激动了!他几乎是激动的手舞足蹈,还伸出没撑伞的那手去抓住房宜恩的手,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房娘子,我我我……”

这简直是一言之褒,荣于华衮。

——胡太医其实是被气疯了吧?

而看到他们相处的模样,使君也完全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像胡无笑这种人,你不能用男女之别来对待他,他如果有一天会成家立业,那一定是娶了他自己一屋子的医书。

房宜恩淡淡地抽出手,说:“快点,我还要回家吃午饭。”

“好好好!房娘子你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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