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办了。”灵枢围着自己设立的禁制绕了几圈,长吁短叹,“她只是借着大椿树化作的躯壳重现,但是残魂仍寄居在这座墓碑上。若是食龙再次出现,就一定会发现她的存在。”

“她已经成功现形过一次,势必就会有第二次。”

“食龙费尽心思复活她,应是不只为了把长生还给她。他这些年深居简出,按照师父的情报推算,应已经进入衰竭期。一旦他发现可以成功利用吞噬过龙肉的不死之躯保持灵魂不灭,后患无穷。”

“我们和她没有因果关联,无法动手永远封印她,只能离开青谷后,派人致信长生君了。”倾城将馆阁书放回袖袋,完全没有刚才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心有余悸。

“刚才你怎么不跑?”灵枢头也不回地问,语气凉飕飕的。

“我本来打算丢神器挡一挡再跑,没想到,她已经到极限了。”倾城小小声道,态度诚恳。

“人族的生命太脆弱了,但凡她刚才的扑杀碰触到你一分,你怕是现在已经没命在这儿强词夺理了。”灵枢扭头看向她,神色异常冷漠。

倾城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灵枢的倨傲和讥诮。

却没想到当他真正冷着脸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种漠然的阴鸷冰冷得令人心惊。

过去的十八年里,她很少真的向别人服软。面对父母时,通常是选择撒娇蒙混过关。

倾城清楚的知道,谁会对自己无条件妥协。

她也明白,灵枢不会。

‘委屈他对自己生气’和‘欣喜他把自己安危放在心里’这两股情绪交织在一起,又酸又涩又甜,让倾城仿佛喝了一口冰镇的青梅酒,整个人都因微醺而甜软起来。

绞了下手指,内心做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后,倾城走到灵枢的身边,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别发脾气,我下次不会了。”

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攥至青白的骨节,脑中忐忑地勾勒出下一秒被他无情甩开的画面,有点委屈地垂下眼角。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灵枢心头的无名火被她这句话成功地堵了回去,说教也不是,安抚也不是,竟有点茫然无措。

“还想有下次?你看我管不管你。”语气些许生硬,内容更是虚张声势。

倾城抑制不住地微微翘了下唇角,庆幸逃过一劫,却没逃过灵枢的眼睛,被他恶狠狠地捏了一下脸颊,“好好反省,让你笑了么。”

哦。

倾城从善如流地换了无比正经的表情,“一边反省,一边讨论下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你的禁制能撑多久。”

“如果没人来捣乱的话,三五年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猜都猜得到青谷和食龙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如果他们双方不联手,大概可以支撑一年;如果联手,最多三个月。”

“我还是联系白玉京派人过来处理吧,等我们探查完青谷之后,怕是这个地方都要被取缔了。”倾城环视四周,这还没有接触到青谷的核心地带,就已经发现这种级别的秘密。

不知深度挖掘下去,助纣为虐的事情还有多少。

“你怎么知道食龙和巫女的孩子死在了事发的雨夜,还知道他的胎记位置?我记得你之前没提起。”灵枢突然想起了那则激怒恨晚的消息。

“……我随口编来骗她的。”倾城的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恐怕那个孩子不仅没死,还被食龙利用了一些手段,混杂入了暹国皇室的血脉里。”

“刚才巫女头发被风吹起的时候,我看见了她肩上露出的一点青色。那个完整的胎记,如果我没记错,被记录在古暹王庭的记录里,是上官氏一脉独有的印记。”

“只怕在一千七百年前,食龙在逃离云京时,就已经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来自岭南的巫觋不可能身负北境暹国的血统,若她身上的胎记会成为上官氏一脉的独有印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狸猫换太子。

记载中的古暹王庭血脉被人为的混淆,换入了食龙与恨晚的子嗣。

那个婴孩不仅没有死,而且后代绵延了七百年。直到兰羽之祸,才彻底终结了上官王朝的统治。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灵枢引着倾城向之前击昏白歧的地方寻去。

“我记得创立白玉京的第一代长生君,好像和古暹国朝堂中人。我本以为长生君下令寻找食龙是为了聿皇子,现在算起来,他估计早就知道其中干系。”

“这段我应当不如你清楚。”倾城摇了摇头,“历代长生君的身份都像一团迷雾,属于白玉京最高级别的情报,除了他本人发放的时限手令,没人可以查看。”

“他出身于一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过去的记载太多,根本无法彻底抹去。即便可以做到只手遮天,也会被他国的史书提及。

所以最好掩饰身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与家族的牵系切断,模糊一个人的身份来蒙蔽历史的眼睛。”灵枢想起了老神猫的当年的话,沉吟道。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第一代长生君出自苏北容氏,是当时容氏家主的嫡子,因为家族内部的一些问题,少年时与家族断绝关系,早早地就离开了苏北。”

若非后来暹国国破时,他亲临苏北平息了叛乱,被容氏家仆一眼认出了那张肖似亡故夫人的容貌,也不会有人发现早年离家的大少爷就是军功赫赫名扬天下的无双将星。

千年前,群雄逐鹿,催生出了许多惊才绝艳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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