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长安十日>第十三章 神捕

二十三年,这是时若闻记了很多年的日子,如今被那座皇城里的人再提出来,不免感到一阵担忧,但也仅仅是担忧罢了,这样的场面实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或许连时若闻自己都没发现的是:他甚至为有人记得二十三年前的事情,而感到一丝欣喜。

但他还是表现出了适当的惶恐,表现的像是一个被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拖累太久,如今已经不愿提起的人,一个被西域风沙折磨、如今只愿安稳度日的人,一个稍微念些旧情但是承蒙皇恩感激不尽的人。

时若闻微微躬下身子,缓缓说道:“还请韩公公见谅,几十年前的事情,好多都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韩公公笑呵呵地道:“咱家也是忘性不小的,你看看,皇上还有道圣旨给你呢,差点忘了,哎呦,时捕头见谅。”

时若闻当即露出恭敬的神色,刚要半跪在地接旨,穆关陵却制止道:“先别急,人齐了再说,哪有这么草率的。”

什么事这么大阵仗?时若闻虽疑惑,却也听着那韩公公笑着回道:“说的也是,是咱家疏忽了。神捕之名,还是要隆重一些,时捕头见谅则个。”

时若闻听到这话,脸上的惊讶和惶恐不可谓不真,穆关陵微笑着道:“你莫要惊讶,神捕而已,你又不是当不得,巡捕司没人破的案子比你多。”

所谓神捕,虽只是巡捕司的虚衔,但也等同从二品大员,总指挥使若是空缺或失职,神捕更是能暂其位,皇上御笔亲批,含金量可不小。时若闻自认破案无数,担这个名头还勉强可以,但是自己是二十三年前的旧人,周庭全家伏诛时,自己本也该同下黄泉,却以“皇恩浩荡,概不牵连”的名头,放逐西域。

好一个概不牵连,周庭家中除却一家老小,还有自己这个亲卫,哪里还有什么家仆可供牵连。

时若闻吃不透宫中那人的想法,自他回到长安,就在等着质询或试探的那一天,所以他三年以来未有出格之举,一切都是按照一个“有幸离开西域,哪敢奢求其他”的样子来做。难道是演的太逼真?他微微惶恐道:“若闻只是做分内之事,况且武功低微、资质鲁钝,哪里配得上神捕之位。”只是话语间,脸上又多了一分向往。

韩公公见他这幅复杂神色,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神色,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也总算瞧着不那么虚伪,他笑着道:“时捕头这才是说笑了。皇上听得西域的信使说你的事迹,可高兴坏了,咱家听着也佩服,尤其是那捉拿大盗林非我,皇上更是欣喜万分呢。”

是啊,林非我,他也是周大人救助过的人,刺杀山南东道刺史未遂,逃亡西域,被时若闻亲手诛杀。他自愿死在时若闻手下,来帮时若闻洗涮嫌疑,重回长安。而在外人眼里,时若闻杀旧友、护朝廷,何等忠心耿耿。

时若闻心中如遭雷击,却忍住心中悲恸,面露十二分不屑,摇了摇头,说道:“林贼刺杀朝廷大员,死不足惜。”

“是啊,咱家听说,那厮死前嘴还不放干净,辱了时捕头,皇上特令我将他挫骨扬灰,留了一小块,给时捕头出气呢。”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白骨,要交到时若闻手里。

穆关陵眉头皱起,语气之中有些不耐烦:“韩公公,这等晦物,别拿到我巡捕司来。”他见着姓韩的一而再的试探,有些不满。

但时若闻的悲哀和怨恨都不能露出来,他要做忠心耿耿的神捕。

他笑着道:“穆大人此言差矣,我巡捕司乃是天下律法最为森严之处,正气浩然,处置这等叛贼正是合适。”说罢,接过那白骨死死握住,手中内劲涌出,将这反贼挫骨扬灰。

韩公公此时的笑容才算是发自内心,他鼓了鼓掌,嘴角快要咧到耳朵边上了,配着阴冷而苍白的面容,像极了一条吐信的白蛇。时若闻心中怨恨难以自抑,只觉得眼前事物变幻,不再是巡捕司庄严的伏熊楼前,而是无间地狱,烈火漫天,眼前也不是什么指挥使、什么宫中内侍,而是那冷面判官,索魂恶鬼。

时若闻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幻觉消散,一切如常。韩公公正要再说些什么,面色却突然变得恭敬,朝时若闻身后深深鞠了一躬,行礼道:“奴才韩重阳,见过长公主殿下。”

时若闻知道,是梁元月来了,他十分“懂事”地站到穆关陵旁边,不打扰这二人叙旧。穆关陵小声对他说道:“你莫要放在心上,姓韩的就这尿性。”时若闻点点头,笑而不语,似乎对这些很是满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那来人受了韩重阳这大礼,却也没什么异样,眉宇间倒是有一丝厌恶,淡淡道:“韩公公不必如此,我如今姓梁不姓吴,也不是什么长公主,我是巡捕司知事捕头梁元月。”

梁元月话虽如此,但身上却有些肃穆官服掩盖不了的东西,她如今二十过半,自幼习武,此时正是体态曼妙之际,却衣着巡捕司制式圆领黑袍,非但没有一丝娇媚,反而更显英武之气,若是不看她姣好面容,或是单瞧那两道一字眉,任谁都要夸一声巾帼不让须眉。

只可惜这位前长公主殿下,与她那倾国倾城的母亲一般,容颜称得上极美,配着英武气质,倒有些雌雄莫辨的感觉了。

穆关陵对这巾帼女子十分欣赏,笑着道:“梁捕头莫要生气,你们两个也算熟识。不过说来奇怪,黄真今个来的有些晚。”

梁元月面色不改,向穆关陵稍一行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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