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下雨, 下得还挺大。房间里的光线有点儿暗,只有电脑屏幕发出荧荧的光。

白璞不想开灯。他今天莫名地心绪不宁, 想要把自己隐藏在暗处。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冥冥中, 一团巨大的阴影正在向他靠近, 但他还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那让他害怕。

他瞥了一眼空了的烟盒, 随手把它捏扁扔出窗外, 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助理焦欣。结果, 她的两部电话竟然都打不通。听筒里一直是一个空洞的电子提示语音:“对不起, 您所呼叫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白璞愣了愣。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往常, 他总是要求焦欣的手机必须24小时待机, 不允许漏接他一通电话。

白璞往床沿上一坐, 双手握着手机,很有耐心地一遍一遍按着呼叫键。其实他并没有要紧的事儿,只不过想叫焦欣去买包烟。但是电话打不通让他非常恼怒, 人也焦躁起来,好像这事儿突然之间变得意义重大,非做成不可。

凭直觉, 他感到焦欣不接电话和随后将要发生的什么状况之间有某种联系。那团阴影离他更近了一点儿,他还是看不清楚。

犹豫了一会儿,白璞又打给经纪人刘余。他几乎没有朋友, 平时经常联系的除了焦欣就是刘余。

“刘哥, 你那边今天有什么事儿没有?”白璞捏着额头。

“什么事儿?”刘余在参加一个会, 电话那头有点儿嘈杂, 听得到有人谈笑的声音。

“哦,没,我就问问。”白璞说,“前一阵子到我微博上闹事的人,你查出来是谁了吗?”

“不是没再折腾吗,那你就先别管了。”刘余说,“这种事儿你也知道,除非是网络名誉侵权,不然查出来了也没法明着把对方怎么样,还耽误时间,不值。”

“我这不是气吗。”白璞底气不太足,“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刘余一嗤,“你没招谁惹谁就好。我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了,要是你再弄出什么夭蛾子,我没那本事次次帮你摆平,也没那心思天天给你擦屁股了。”

“哪儿会呢。”白璞讪笑,“就算谁都不管我了,刘哥你还能不管我?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就是我的亲大哥。”

“你可拉倒吧。”刘余不买他的账,“我还不知道你?用得着我的时候,我是你亲大哥。用不着我的时候,你是我亲大爷。”

背景声里有人在说话,刘余移开话筒,对着远处应了一声,又重新对白璞说:“行啦,我这边还忙着,先挂了,啊。”

大约是心理作用,白璞觉得今天每个人的态度都挺反常。刘余以往跟个碎嘴子保姆似的婆婆妈妈,逮着个机会就要对他说教一通,哪怕人在飞机上马上起飞,也要在关手机之前啰嗦两句。白璞被他磨得耳朵起茧子,每次都要自动过滤掉他百分之八十的话。可他今天居然没多说。

再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在他还在拍《白雪歌》的时候,刘余就渐渐地不大过问他了。

白璞坐到电脑前,翻了翻网上的留言。一大群喷子正在那儿给苏晋江泼脏水,骂战当中又不断牵三扯四,频频带其他人出场。放眼看去,一片乌烟瘴气,各种谩骂像太阳底下发酵发臭的垃圾堆。

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白璞觉得自己有资格被封神。只不过这个封号与他的演艺事业完全无关——他认为自己应该被称为“喷神”。暗地里,他策划过无数喷子事件,搞臭了一个又一个有潜质的新人。

刘余始终都不理解,白璞现在的咖位明明已经不算小了,为什么还那么执著于充当新人杀手。白璞也不指望他能理解。对新人的仇恨,只有从新人一路走过来的人才会懂。

挤兑新人不是娱乐圈的特产,但娱乐圈肯定是挤兑新人最厉害的圈子之一。白璞当年是新人的时候,也没少受人挤兑。

他运气好,刚一出道就拿到了别人求之不得的资源,多少人的眼睛红得跟马路口的红灯似的,死死盯住他,恨不能从眼睛里瞪出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来,分分钟碾压死他。可以说,他是在万喷丛中撕出一条血路,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一路他积攒了多少戾气,多少怨毒,好不容易才熬成了一只老鸟,哪里能够容忍在他之后的新人星途坦荡。要是那些新人一路走得太顺畅,白璞会觉得,自己以前受的苦都白费了。所谓人比人气死人,不一定是别人比自己好,也可以是自己付出的比别人多。

因此,亲手把那些大有前途的新人搞垮搞臭,会让白璞得到极大的快感,这是刘余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不过世上之事都有代价,得到快感的同时,也要付出内心的平静。用不着刘余提醒,白璞自己也很清楚,一旦被人挂出证据,他以后就再也别想在娱乐圈立足了。每次这么一想,他就倍感压力和焦虑,无处发泄,只好继续上网喷人。他感到这种循环就像吸|毒,快感越大痛苦越强,吸得越多,就越是需要吸更多。

偶尔他也反省过自己。毕竟他的人生目标是拿影帝当明星,不是当喷神。在《白雪歌》剧组,程导那一记暴击打脸起到了醍醐灌顶的作用。就算为了报一箭之仇,他也想变得更红,将来结识大牌制片人,甚至自己当制片人,让那个姓程的求他接片。

然而他虽然想要开始洗白自己,生活却突然对他下了手。

这一次他无缘无故被喷,很明显是有人在报复。起初白璞的反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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