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得友问过丁卯,那么讨厌张日山,究竟是因为张日山老牛吃嫩草拐走了霍念辰,还是因为张日山那张跟他一模一样,却不会老的脸。

丁卯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最讨厌的,是张日山用他的脸,诱.拐.了他的小外甥女。

郭得友一听就笑了,嘲讽勾唇,说他就没见过像丁卯那么自恋的人,霍念辰可机灵着呢,霍念辰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张日山那张跟丁卯一模一样的脸,她喜欢的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张日山那个人罢了。

丁卯以前是看不透,也看不明白。

这看惯了世事无常,人间世故,临老临老,有生之年,见到霍念辰为张日山穿上了那红如火的嫁衣,丁卯才恍然明白当年郭得友说过的话。

丁卯是来送嫁衣的。

给霍念辰送嫁衣的。

丁卯送来的嫁衣,是霍家老太太在霍念辰及笄礼之后,特意让绣娘为她绣制的。纯手工,嫁衣上的花纹都是绣娘一针一针绣出来的,不说是价值连城,放到新月饭店也能拍出天价来。

霍家老太太是当年唯一支持霍念辰跟张日山在一起的人。

在霍家老太太看来,她家小孙女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只要是她孙女喜欢的,对她孙女好的,她都不反对。她家小孙女长得好看,又乖巧,张日山不喜欢才是他眼瞎。好在,张日山眼不瞎。

嫁衣绣好了,霍家老太太却没能看到霍念辰穿上,嫁衣就到了霍震霄手里,时光辗转,最后到了丁卯手里。

张启山跟霍震霄为张日山和霍念辰交换生辰庚帖的时候,丁卯就坐在一旁,被迫当了见证人。

若是有朝一日,张日山找到了庚帖,来求娶霍念辰,那嫁衣,就是他们霍家的诚意。

这也是丁卯那么讨厌,不待见张日山,依然把嫁衣送过来的原因。

张日山跟丁卯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丁卯,看着张日山那张青春依旧,他年轻时每日照镜子都能看到,最熟悉过的俊脸,丁卯就想打人。

他老得都不能看了,张日山还青春如旧。丁卯不讨厌张日山,他讨厌谁啊。

想说张日山你老了也这样,再细想张日山他不会老,皱纹这种东西,他脸上多的数不清,却不会出现在张日山的脸上,明明他们之前有着同一张脸。

本来就不待见张日山的丁卯现在看到张日山,讨厌他这三个字就差刻到丁卯脸上了。

丁卯也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追求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了。

虽然他跟张日山有着同一张脸,可他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管是出身,还是经历,他跟张日山都不同。丁卯爱自由肆意,喜潇洒,张日山心里只有他的责任,张启山给他的责任。

年轻时的丁卯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还是副官的张日山也只知跟在张启山身后,张启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佛爷说的都是对的。

年轻时的丁卯看不上张日山,就是因为张日山事事把张启山给放在前头。这么来说吧,若是张启山跟霍念辰掉进河里,丁卯相信张日山肯定先救张启山。

郭得友一听,就噗嗤笑出声来,“先不说佛爷跟十五都会水,单论张日山这个人,可比你丁大少靠谱多了。你再不喜欢张日山,可奈不住十五喜欢啊。丁卯,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十五会不会嫁给张日山,我赌会。”

多年的赌局,终于见了分晓。

要是有缘,奈何桥上相遇,丁卯会跟郭得友说,当年的赌局,是他小河神堵赢了。

原本计划好的西式婚礼,因为丁卯的到来,还有他送来的嫁衣,改成了中式。

“我还是觉得小姑穿那件我挑的露肩贴身鱼尾婚纱好看,穿什么凤冠霞帔啊,都什么年代了……”精挑细选的婚纱没派上用场,霍一南有些忿忿不平,可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掀帘而出,一袭嫁衣的霍念辰,眼眸闪过惊艳,到了嘴边的抱怨话成了,“真,真好看……”

嫁衣如火,眉眼精致,星眸澄澈,一点朱唇,未着粉黛,好看极了。

霍一南算是明白丁卯为什么会送嫁衣过来,还非坚持让霍念辰穿嫁衣的原因了,比起那鱼尾婚纱,这红嫁衣显然更适合霍念辰。

“还是舅姥爷的眼光好,小姑姑你穿嫁衣比穿婚纱还要好看。这嫁衣……”霍一南说着顿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换了个角度去看,眼眸闪过惊喜,说话却不怎么利索,“小姑姑,你嫁衣上绣的这是什么花啊,真好看,远看盛开,近看含苞待放,好像……”

“是绣娘的绣法给你带来的视觉上地错觉。”这种绣法,霍念辰见过,也学过,不过没学到家,只学到了点皮毛而已。

霍念辰当时会去学,是因为听说新娘子的嫁衣要自己去绣,才能嫁得如意郎君。她只不过刚开了头,没绣几针,就因为一些事给耽搁了,后来一忙,也就忘到脑后了。没想到她奶奶竟然让绣娘给她绣好了嫁衣,还给她保留了这么多年。

穿上这嫁衣,在照镜子时,霍念辰恍然看到她奶奶就站在她身后,一脸欣慰地看着她说真好看。

她有些想她奶奶了。

——

张日山身上有麒麟纹身,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当张日山身着新郎喜袍出现在大堂,看到他右肩上盘踞的麒麟图样,坐在席间喝茶的胖子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来。

解雨臣有些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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