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连续休息了三天,回去销假的第一天就撞上了送左丘泠上班的凌零。凌零右手插兜，左手捏着黑色的文件夹，狭长的眼尾轻挑:“哟,这不是沈凝吗？好久不见。”
沈凝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邵涵。邵涵轻拍她的肩膀,她撇了撇嘴，穿过凌零和左丘泠的中间,往训练场走。
左丘泠“诶诶”了两声，小跑跟上她。
金黄色的晨光藏在树叶间,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只露出些许影子,悄悄跟在向远处走去的沈凝和左丘泠。
直到看不见沈凝的背影了，邵涵才收回目光,凌零“啧”了一声:“春风得意就是不一样。”
邵涵挑了挑眉，没反驳她的话。
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与邵涵并肩而行。两人的身高不分伯仲，站在一起，犹如两棵比肩向上的松柏。
一起走了一段路,准备分开时,凌零冷不丁地提醒道:
“小微今天晚上到帝星,你要是没事的话，安排一下。”
邵涵点了点头:“她怎么来了？”
凌零耸肩,嘴角衔着一抹笑意:“估计是来度假的,兴许还要顺带办事。”
她那饱含深意的目光让邵涵背后一凉,邵涵默默拉开了与凌零一小步的距离。
凌零止不住冲动，对她暗暗翻了个白眼。
放下深藏的芥蒂后，邵涵和沈凝的相处模式依旧没有多大改变。要说有什么不同，沈凝发现，邵涵看她时，专注了许多，墨蓝色的眸子里甚至深藏着蓝白色的光点，浅淡的笑意若隐若现。
沈凝看得有些恍惚，右手还抓着刚换下汗涔涔的训练服，邵涵则站在更衣室的门后。
两人对视不到一秒，邵涵背过身，低咳了几声。沈凝回神，毛巾绕过脑后，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发尾，扯过挂在墙上的毛衣，三下两下穿戴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代替了她们之间短暂的交流。
沈凝穿好后，侧身瞥了眼镜子，压平翘起的几根呆毛。然而她松开手后，呆毛又翘起来了。
邵涵走过来，理顺她换衣服时弄乱的长发。
沈凝乖乖低头，纤瘦温暖的手指时不时擦过她的耳朵，带来间歇的颤栗感。那种感觉像是沉睡万年的冰川，偶然遭受了撞击，完整的冰面裂开了几道口子，展露冰蓝色的血液。
“好了，走吧。”
邵涵收回手，沈凝捂住耳朵，搓掉淡淡的怅然若失。
自深秋过后，帝星就进入了冬季。冬季长达一年，偶有绒毛细雪。细雪点点滴滴，从高空飘落，旋转着，落到过往路人的睫毛上，肩上，路边枯干的树干上。
细雪微凉，于是下飞行器后，邵涵打了伞，伞底下，沈凝在摆弄邵涵给织的围巾。
alpha的体质普遍都很好，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都很难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但邵涵常常会忘了这点，她夏天会为沈凝备些消暑的食物，冬季则会让沈凝多添点衣物，数十年如一日。
沈凝拉高围巾，下巴搁在围巾里，稍稍张开红润的嘴唇，呼出白色的雾气。
她们出门时，天色已经昏暗。
薄暮冥冥，两轮新月各据东西一方，相互对望。
“我们这是去哪？”沈凝看了一圈周围悄静的景色，有些好奇邵涵约她要去的地方。
中午休息那会，邵涵发消息告诉她，让她傍晚等着，她带她出去一趟。她原以为是约会，但约会的地点可能发生了偏差，两人越走，所经过的地方越荒凉。
这不像约会的节奏，倒像是杀人灭口前的预热。
北风猎猎作响，沈凝抹开僵硬的两颊。
“这里是哪？”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去接人。”邵涵淡淡笑了一下，“冷不冷？”
沈凝看了看快要裹成球的自己，又瞅了几眼依然是外套加衬衫的邵涵，然后挨近了邵涵。
邵涵闲着的左手便顺势牵住了沈凝，沈凝慢慢拢紧手指，目光似有若无地擦过邵涵的肩膀。
雪不多，但一路走来，伞都是向沈凝那头倾斜，邵涵的右肩已经被一层白色的薄纱覆盖。
邵涵边走边说:
“蓝微一家来这里玩几天，家里客房多，伯父便让她们住我们家。”
沈凝抽了几下嘴角，心想，蓝微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选择见面的地点如此偏远。
走了好一段距离，沈凝才看到人影。
走近了，她立即明白蓝微为何选择这接头地点了——因为根本没得选，飞行器的引擎已经报废，估计她们是被迫紧急停降的。
穿着一身黑色过膝大衣的蓝微蹲在一架飞行器前，她脚边的工具箱大开，飞行器底部的零部件散落了一地。
于浅吟披着灰黑色的坎肩，也蹲着，栗色的发尾沾上了点点白雪。蓝小漓则坐在一块蓝色的餐布上，手里攥着树枝，在裸|露的黄土地上画火柴人。
从远处看，这一家三口，在冰天雪地里分外和谐。但一站在她们身后，就会发现这和谐，是假的。
只见于浅吟手里举着树枝，时不时地戳几下抓耳挠腮的蓝微，并在一旁添风凉话:“你不是很能吗，都能把飞行器飚坏，怎么就不会修？”
蓝微欲哭无泪，双手并举:“媳妇儿，我错了。”
于浅吟又用力戳了几下她的腰，唇角轻勾，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在一旁围观了一会，邵涵握拳低咳，妻妻俩同时抬头，看到她的瞬间，都有些懵。
“诶诶诶，”蓝微率先跳起，“老大？”
蓝小漓也跟着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