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羽答不出来,急得脸都红了。

戚乐忍俊不禁,方才笑着说:“将军是忘了东境有魔修吗?”

权羽一怔,明白了过来。东境不是只是妖悍欺人的问题,这里的人,也未必收礼。有能力的修者在东境这处灵气斐然的洞天、因为妖族肆虐笼下的阴云,修的从不是什么天地正气,是慕强,是唯强,是力量,昆仑四境与玉凰山经由推卸、共存衍出的礼仪仁德在这片土地全然失效。受苦的不仅是人类,还要妖。统一的来说,在东境这片土地上也并非毫无逻辑可寻,它的逻辑是“弱即原罪”。强与弱在这片土地上使得人妖同样达成了平衡。

妖凌虐弱小无依的人,强力的魔修炼化弱小无依的妖。重霄羽宫虽欺人,但无数投靠了重霄羽宫的小妖无意从魔修手中保全了性命。魔修虽杀弱小妖类,但依附魔修,为他们输送财务的少部分人类往往也会被庇护。东境的人与妖,便在这样一种畸形的、互相恃强凌弱的平衡□□存下来。

昆仑与玉凰山这些年来难以插手、不想插手的缘由便也在这里。因是无论哪一方出手,东境脆弱的平衡都会被打破,届时要面对的敌人便不再是魔修或者是重霄羽宫,而是全部东境利益受到侵犯的“强者”。

这实在是笔不值的买卖。

若非这次重霄羽宫胆子疯到在照羽头上拔毛,四境修者又因私心逼迫玉凰太过——以照羽的精明,他绝不会去咬东境这块鸡肋。

权羽反应了过来,他道:“那陛下是打算……”

戚乐道:“最节省玉凰山军力的办法,是杀了青龙,单留下重霄羽宫。留着重霄羽宫剩下的大妖持护东境,威吓魔修,让东境保持原状。这是对玉凰山,以及妖族最有利的做法。”

“也就是说……若是妖主选了这条路,就算玉凰山胜了重霄羽宫,对东境活人的生活都是毫无改善的。”

戚乐的声音不夹杂任何的私人情绪,只是在静静地陈述事实。但权羽却从中不知为何听出了一丝无可奈何,他想要说“玉凰山并非冷血之徒”,但又想到玉凰山那些军士,若要当真彻底重塑了东境的秩序,玉凰山牺牲多少军士呢?

照羽从来都是个尤为爱护子民的君主,如今东境的平衡是对妖族大为有利的。在这样压倒性的有利下,东境卑微活着的人族与他的子民,孰轻孰重连权羽都分得出。

权羽忍不住叹气。

昆仑都不愿意去做的买卖,玉凰山又为什么要凑上去呢?

戚乐抿了一口这粗劣的茶水,心中道:攻打重霄羽宫算什么麻烦。打完重霄羽宫之后的事情才是麻烦。这事照羽心里也门清,所以他同当浮生要的从来是杀青龙的办法,而不是得到东境。

但东境当真无法得到吗?

当然不是。

外部的势力难以侵入,内部则不然。

戚乐瞧着巫支祁蹲下捡了院中一只破旧的藤球,四处张望着寻找主人的模样,眼中渐渐露出笑。

至少东境还有一股势力,是被所有人都忽视了的。

戚乐对巫支祁道:“这球像是孩子家玩闹的,你去问问隔壁的人家,她家门上贴着小孩的剪花,家里也许有孩子。”

巫支祁闻言,便伸手去敲门。可无论他怎么敲,屋里都是一片死寂,就好像从来没有住过人。

巫支祁倒也没再看向戚乐表示疑问了,他顿了一会儿,又将这球放回了原处。

戚乐问他:“这里有趣吗?”

巫支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戚乐没去问他为何摇头,又为何点头,只是对权羽说:“瞧着这城里也没有歇脚的地方,看来得另寻住处。”

权羽有些犹豫。当浮生身体不好他是清楚的,东境的城池怎么看都不像是合适住人的地方,要让他逼着东境的住民腾出屋子他也于心不忍。但若要带着当浮生提前去玉凰山的军营驻扎处……照羽又不是这么命令的。

权羽有些纠结。

戚乐善解人意:“大约妖主也没想到东境是这么个状况,你不如回去问问他,顺便将我所说的那些话也转告他。替我问一句妖主他想怎么做——当浮生也好提前谋划。”

“我会一直在这儿等着,权羽将军若是不放心,也可在当浮生的身上留下个追踪的记号。”戚乐含笑,“这样一来,也不算是违反了妖主的命令。”

权羽有些讪讪,他说:“陛下还是更多的在考虑你的安全。”

但戚乐的话,权羽还是觉得在理。东境这情况实在是复杂,对付重霄羽宫的力度,重新再研究一下才好。玉凰山和当浮生,终究是玉凰山重,他犹豫片刻,将云舟留给了戚乐,借她逃命自保用。又叮嘱了戚乐多小心,方才走了。

权羽走了,戚乐却也没离开城池。她仍旧待着。

但权羽一走,那些原本惧怕着的人情绪显然要舒缓了很多。

戚乐仍旧坐着,巫支祁也不知道她坐着是为什么,直到先前的小贩鼓足了勇气又瞥了巫支祁一眼低声问:“仙长您待着的,是半奴吗?”

半奴是东境对半妖的形容。半妖强于人类,是最好的苦力。不仅重霄羽宫羁押他们为奴,魔修亦然。可以说四境之中,东境妖族最为猖狂,东境的半妖也最为凄惨。

戚乐也不回避,笑着说:“是啊。”

那小贩眸色微变,笑了两句,又把话移到了旁的地方,便掠过这个话题了。

戚乐又与这小贩多聊了几句,见天色渐昏,方才起身告辞。她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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