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匆匆赶回西跨院,雀儿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杜蘅忙弹醒小迷糊。

雀儿揉着睡眼,瞧见香喷喷的四喜丸子和香樟鸭雀跃不已!

“还真是雀儿呢!”杜蘅心想。

主仆俩用完饭,把剩下的菜放水桶吊进井里镇着。杜蘅便吩咐雀儿去休息,不必伺候,自己则去桐树上充电,入冥。

晃晃不觉数日已过,其间只有祖母派小丫鬟来问询几声伤势如何,茹夫人其后也遣人假惺惺问需要什么。

杜蘅父亲尚书令杜大人可真是国之重臣,贵脚一步未送到西跨院,只在杜蘅偷菜时听到大厨房七大姑八大姨的消息中说:“大人今天办差得利,皇上赏赐珍珠一斛,尽都给了大夫人和二小姐,二小姐串了个珠帘。后日御史覃大人送了一方宝墨,隔日又到了二小姐的案头,老爷可真疼二小姐啊,若不是那个憨货占着大小姐这个位置,二小姐更能多得宠爱,交好贵女!”

“是啊,是钟芙蓉那个痴情二货为情郎奉献一切,爹爹的书院藏书,天下读书人的心,自己的一条命,还生了她这么个憨货。”杜蘅不由被气笑了。

“钟老爷子也不知被气到哪坐山避世了!可怜眼瞎,没了女儿,失了毕生心血,连外孙女都护不住啊!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近来也真是奇了,厨房吃食总会莫名少几样,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到我大厨房来撒野!”王婆子叉着腰对身旁一老妇道。

“谁有那个狗胆啊!那可供着主子的吃食,抓住可是要发卖出去的,莫不是来了狐仙?”老妇顿时神情惶惶四下张望。

“休得胡沁!传出去撕了你的嘴!”王婆子连声喝叱。

“亲娘的,这要传到大夫人耳中,夺了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使,那就不是丢几碗肉的事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听着王婆子和老妇的对话,杜蘅知道偷菜一事已被揭过,便轻身纵跃而去。

历经二十多日反复入冥,再用悠悠洗筋伐髓,杜蘅整个人与之前大不相同。

估计钟芙蓉在世也认不出眼前这个面如玉髓、熠熠生辉,身形婀娜却不显单薄的少女是那个撞墙的清秀寡淡面汤脸了。

回西院和雀儿用完饭,打发她出去守着,杜蘅关好了门窗,打坐冲离式继续入冥。

体内血液流速开始加快,杜蘅入冥内视,发觉身体里的杂质如黑垢般排出毛孔,气息运转全身,最后收归丹田。

杜蘅收功正待起身,突然听到门前一阵喧哗。

“大小姐养了这么久,也该好了。可怜夫人怜惜她,不忍让她每日请安。可做子女的要懂孝悌,方为子女本份,就这么借伤躺着准备到何日?”

雀儿听了连忙辩解道:“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今日方能下床,如何能去夫人面前请安?”

那尖利声音又再度疾声响起:“闪开!小蹄子,快给我闪开!”

只见门前人影闪动,忽然“啊”的一声,一个矮小的身影被高大妇人推倒在地。

杜蘅迅速掌风扇落床幔,躺倒枕上。

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一高大妇人带着几个丫鬟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杜蘅厉声喝到。

妇人一怔。

大约没料到一向懦弱的大小姐,竟突然变得强势起来。

愣怔片刻,方草草屈膝行礼。

“奴婢秋容奉大夫人之命,特来看看大小姐好了没有。每日晨昏定省乃为人子女的本分,望大小姐不可借病逃避,违了这儿女纲常!”

“好大的一顶帽子,杜蘅我可担待不起。谁借你的胆子竟敢不经通传破门而入,到我这里大呼小叫?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尚书令府上奴大欺主,参爹爹一个治家不严,你可担待得起?”

连声厉问直吓得秋容双腿打颤,“咕咚”一声趴在地上。

心道:“大夫人最在意老爷的仕途,若自己碍了事,大夫人会毫不留情地撵自己出去,重者还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到这里赶紧磕头谢罪,请求杜蘅饶恕。

“念你初犯,这次暂且饶了你。日后给我警醒些,莫给爹脸上抹黑!”

“我大病初愈,但人伦纲常要守,明日起我便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回吧!”

杜蘅在帐中说完,咳嗽了一声叫雀儿领她们出去,雀儿看着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的秋容秋妈妈,讪笑道:“秋妈妈,请吧!”

秋容羞愧的率众离去。

东院一简易佛堂中,佛龛前灰色垫子上跪着一慈祥老妇,一身灰布粗衣,枯槁的手上不停转动一串佛珠。

“哦,当真是蠢货。想给人下马威却崴了脚,真蠢得可以!”

老妇听身后婆子躬身回禀,只淡淡问道:“蘅儿那丫头呢,可大好了?”

婆子笑着回道:“压根就没瞧见人,躺着呢,隔着帘幕说得话。”

“就这样把秋容给吓回去了?”老妇嘴角微撇。

“真是还不如个孩子,就这样被吓回去了,蠢货教得都是蠢货!”

“谁说不是呢,大夫人仗着大人宠着从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会有真计较。”婆子陪笑道。

“寒门出不了金凤凰,娇儿是眼瞎,错把土疙瘩当金镶玉,一个城门小吏能教养出什么好种!可恨娇儿一片痴心竟用在这么个女人身上,只那张脸能看!”

婆子恭敬的扶起老夫人,走到花梨木椅子上坐下,回道:“男人不都爱那张脸,当年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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