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一家英式餐厅,布置的很有意境,造型古朴的吊灯灯光温暖低敛,洁白如雪的桌布,红绒金框的雕花餐椅,一红一白的经典搭配增加了些许年代感,桌面上的浅色花束开的素净,旁边薄荷色的蜡烛散着盈盈的光,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雅致怡人。

黎昕一进餐厅就发现零星坐着的都是有伴的人,自己这形单影只的似乎不太合适,早知道还不如多走几步,去外面的中餐馆吃吃家乡菜,只是进都进了,她也不好再往外退,还是如往常一般,找了个不显眼的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务生送来点菜簿,菜品下方贴心的标注了中文,黎昕看了下,感觉菜色不是重口就是腻,原本很饿,又瞬间没了味口,来回翻了两遍,最后点了核桃馅饼和番茄汤。

餐厅人渐渐多起来,不时可以看见熟悉的亚洲面孔谈笑着进来,想着自己虽然不算红到世界,但在国内,好歹也是能引导热搜风向的人,黎昕一开始还会躲闪下,后来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

不知道是光线太暗了,还是注意到了,没放在眼里。

毕竟,偶尔走过的国人聊天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团里的小姑娘在海边看见小李子了,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偏偏今天来姨妈……”

“哇哦,真的假的?”

“听说小贝也住附近,一家人晨跑还被拍到过……”

“天!快告诉我是哪条路……”

国内再怎么风生水起,出了门,还是差点意思。

黎昕狠狠咬了口馅饼,将头转向窗外,有些时候还挺矛盾,认不认得出来都觉得不爽。

正努力嚼着,浓重的阴影挡住些许光线,紧接着传来陌生男人温和的问声,“你好,这里有人吗?”

黎昕抬头,见眼前站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虽猜不出实际年龄,但眼神中仍可隐约分辨出岁月的沉淀,见她抬头,男人微微弯唇,“冒昧了,可以拼个桌吗?”

见识多了牛鬼蛇神,黎昕这人总有些疑心病,第一反应就是神出鬼没的狗仔,可这人举手投足间没有丝毫市侩的味道,又让她打消这个想法。

她侧眸四处看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餐厅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成双成对的,好像真的没什么太适合的座位,虽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吃饭,但出门在外,总有一种同胞之间要互助互爱的情结作祟,因此黎昕迟疑了下,点点头,“可以。”

“谢谢。”男人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食物,接过点菜簿,小声和服务生交流,结束后便双臂撑着桌面,双手交叉,转头看向窗外,安静地等待。

此刻暮色尚薄,前院的灯却早早亮起来。

棕榈树高挑挺拔的树干上蜿蜒缠绕着许多灯线,应和着泳池四周的庭院灯,将黑为黑,将亮未亮,混混沌沌的一片,远处的海平面完全隐去踪迹,只能断断续续听惊浪翻涌的水声和海鸟的啁啁鸣叫。

即便桌面够宽,这样相对而坐还是有些尴尬。

特别是淡黄的烛光映衬下,两人脸上朦胧的浮光,昏昏然然的,在外人看来,总有些暧昧。

黎昕抬手朝着蜡烛煽动了下,火苗打了几个颤,“扑”地一声熄灭,男人不解地回头,看着烛芯冒出的淡淡青烟,没说话,眼神却带着几分疑问。

“味道有点重。”

黎昕淡淡解释了句,低头继续吃饭,核桃馅饼馅料很足,浓重的奶酪和香郁的核桃味窜满口腔,她浅浅地蹙了下眉,又喝了口汤,依旧是躲不掉的奶膻味。

她不喜欢奶制品,可桌上的每道食物却都加了奶酪,黎昕掂着手中汤匙,突然觉得上个月在马里中餐馆吃到的不伦不类的酸菜鱼味道其实不错。

孤身在外,总会不自觉想念家乡的味道。

只是接连想起的那些繁杂的人和事,又不免心生倦怠。

她叹口气,轻垂的睫毛挡住眸子,却没挡住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面前突然多了个杯子,暖色灯光下,瓦亮的玻璃杯折射出几何图案拼凑的阴影,淡淡的粉色液体析出些许泡沫,在杯子里不断上浮。

紧接着便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气泡水,解腻。”

“谢谢。”她没过多推辞,拿过水杯抿了口。

水中含着丝丝樱桃的酸甜,确实爽口解腻。

忽然想起自己刚怀孕那阵子,天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被温世尧逼着喝牛奶的情景,床头的灯光也是暖调,将他的乌黑的发色都印上一层柔光,看着自己将牛奶喝完后,会递过来几颗梅子,也是那种温和的语气,“解解腻。”

大概,这世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逃离。

遇到相似的场景时,刻在记忆深处的片段还是会浮现,如水迹渗透纸张,无声无息,却一发而难以收拾。

“是旅行还是公务?”

对面男人慢条斯理切着盘子里的牛肉,漫不经心地问。

黎昕略一回神,弯弯唇,“旅行。”

“自己?”

“不是,和朋友。”

……

一顿饭吃下来,最初的尴尬气氛倒也缓解许多。

男人叫祁智,是新加坡华人,受葡萄酒庄园邀请前来参观。他的举止谈吐都给人一种非常礼貌的感觉,却又不会像温世尧那样给人一种距离感。

“这座酒庄的有一百多年的酿酒历史,创始人培育出的葡萄品种如今仍是酿酒的最优质原料之一,并且风景如画,绝对值得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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