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取出袖珍的高壁砚台和墨条,认真研墨。

自能下床之后,祁璐时不时就会问婢女要纸笔,可每次要来了又从不落笔。一开始婢女还好奇她要做什么,次数多了,也就随她去,不问也不看。

此时,祁璐正捏着细毛笔一如既往的发呆。

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出一幅图像,可是她总是不知道该从哪开始下笔好。

有十余栽的绘画生涯做基石,祁璐要通过画笔还原心中所想并非难事。

可她就是下不了笔。阻止她的似乎另有原因。

“到城门了吗?”觉察马车骤然停下,婢女挑帘朝外看去。

熹微晨光之中,有几人挑着灯笼拦在城门口,似是有意拦路。

祁璐见婢女面色一滞,心下猜到外头情况有异。

适时,车外传来耳熟的人声。

“得知沈兄家中长辈染疾,我一夜不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与沈兄一道同去菁州。你我二人多年兄弟相称,你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我岂能无动于衷呢?”梁炽羽情真意切。

沈鸿禹跃下马车,向公主行礼,“此去菁州筑县,哪怕快马加鞭也要三日功夫。公主金枝玉叶,臣恐折损——”

“行军打仗时连续七日不眠我都不曾有过怨言,区区三日路程,沈将军怎么就觉得能累着我了?难道将军——”

车外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仿佛是说话者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

婢女有些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探看,什么都还没瞧见,忽然听见车内传来东西滚落的动静,忙回过头来。

“姑娘怎么了?”婢女茫然看着紧抱一张宣纸在怀且表情僵硬的祁璐。

祁璐仍然捂紧了怀里变皱的纸不撒手,对着婢女抱歉一笑,“……我不小心把镇纸石掀掉了。”

婢女微笑着捡起镇纸石,还没抬头就发觉有个人影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姑娘?!”

祁璐匆匆跳下车,手里的纸张已经被揉成团塞进衣裳里。她提起碍事的裙裾,大步往车队前头去。

祁璐见到梁炽羽时,对方正摁着脖子,满脸通红努力地发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出喑哑的气音。

旁边的内侍们没弄明白公主这出哑剧的意思,左右四顾,面面相觑。梁炽羽气得抬手就是一拳,打得为首内侍的高帽跌落在地。

最终还是沈鸿禹看出端倪,肃容吩咐内侍道,“公主的嗓子不舒服,速速护送公主回宫就医!”

梁炽羽本不想走,可身后又另有一拨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似乎很难再继续任性下去。

于是她挣开内侍们相扶的手,回过身,凝视沈鸿禹良久,随后正面对向他拱手施礼。

千言万语都凝在眼神里,情深义重。

“公主保重。”沈鸿禹还了一礼。

他说完就要回车上,忽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的祁璐脸色有些微微发白,急忙上前,“哪里不舒服吗?”

“我……”祁璐微微战栗,转瞬却强忍住激动,清寡一笑,“我没事。赶路要紧,快出发吧。”


状态提示: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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