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长公主的脸霎时又青又白,看向丹阳郡主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质问指责本宫,是在质问指责你自己的母亲吗?这是你一个做女儿的,应当对自己母亲说的话吗?”
从昨儿急痛攻心晕倒醒来后,福宁长公主便一直浑浑噩噩的,既要强忍悔痛与急惧安抚太后,以免太后知道噩耗后,跟着有个什么好歹;又要面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甚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残酷事实。
从昨夜到今日收到好消息之前,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还是今儿终于有了好消息后,她整个人才活了过来,但脑子一时间却没能清醒过来,仍有些混沌迷糊,这才会一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了女儿的不满。
福宁长公主自来疼女儿,搁平日,早就安抚她,哄着她了,今儿她却是自己都满心的烦乱,只恨自己的生命里不能没有这两日一夜,也压根儿没想好此番之事要怎么才是个了局,哪还有心情安抚女儿哄女儿?
更需要安抚,更需要小心哄着的人是她这个当娘的好吗!
丹阳郡主见福宁长公主眼里满是血丝,满脸的憔悴,素日不见一根白发的满头青丝如今只随便扫一眼,便能看见好几根白发,而这么明显的变化,不过才一夜之间而已。
她的心不由得又软了,低声道:“女儿不敢,女儿只是希望母亲能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再不要冲动行事,再不要、再不要有害人之心而已。须知善恶终有报,害人终害己的事,这世上真的很多,这一次,咱们自己不也遇上了吗?亏得是老天保佑,大哥平安被找到了,要是……”
话没说完,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福宁长公主眼里也有了泪花,咬牙道:“本宫难道就想害人么?可本宫都是为了谁,不都是为了你大哥吗!要不是他执迷不悟,一再受那贱人狐媚子的勾引,本宫又怎么会出此下策?也是本宫失策,老想着犯不着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宁可迂回的来,本宫就算直接打死了那贱人狐媚子又如何,不过区区一个贱婢,难道韩征还敢让本宫为她偿命不成?”
丹阳郡主见母亲还执迷不悟,还想要施清如的命,气极反笑,“好叫母亲知道,一直都是大哥缠着清如,也一直是我在为大哥制造机会,清如根本对大哥不假辞色,打一开始,便一直在拒绝大哥,连带待我也极力回避了。您有本事,就管好自己的儿女啊,管不住自己的儿女,就拿别人出气,一心要别人的命,您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是您没理!”
大哥若真回不来了,于母亲来说,她已是受到了最大的惩罚,她身为她唯一的女儿、仅剩的孩子,当然要尽可能护着她,尽可能为她撑起头上那一片天了。
可大哥既然平安回来了,母亲便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好反省,好好改过了!
“你、你、你……”福宁长公主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又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丹阳郡主已继续道:“本来大哥已经决定不再纠缠请如,大家各自安好了,哪怕一开始有点难,但时间一长,我相信他定然能做到。偏您随即便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大哥是不会也不敢再纠缠清如了,但心里势必会记她一辈子,觉得有愧于她一辈子,以后无论她有什么事儿,都会冲在最前面了,您满意吗?您此番可不但害人害己,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您还想继续重蹈覆辙,就尽管再对付清如,看到头来大哥会不会与您彻底离心,韩厂臣又会怎么与您不对付吧!”
福宁长公主脸色越发难看了,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好容易才撑住了,厉声道:“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本宫生你养你,给你尊贵的身份,最好的一切,就是为了你今日吃里扒外,帮着一个卑贱的外人来气本宫吗?别说那贱婢还没死,就算真死了,那又怎么样,本宫生来便对这世间绝大多数的人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本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生养了你们这一对气人的儿女,本宫还不如趁早死了干净……”
话没说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眼泪也是滚滚落下。
她都是为了谁,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将来他们兄妹能有最好的日子过,能不再受任何人的气吗?
丹阳郡主见福宁长公主哭得直发颤,有些后悔,一时间却又拉不下脸向她说软话赔不是。
更怕自己轻易就软了,母亲回头又故技重施,再对付清如。
母亲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她更得和大哥统一阵线,让母亲知道一双儿女都不赞成、甚至强烈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再不悔改,等来的只会是母子离心众叛亲离,往后她才能真正有所忌惮。
福宁长公主见女儿竟不来向自己服软,本来只有五分是真伤心的,一下子也变成了七分。
正待再说,就听得她的贴身嬷嬷叫起来:“长公主,郡主,快看,是不是平亲王世子带着大公子回来了?”
母女两个闻言,忙都下意识往前看去。
果见一群人护着个担架由远而近,打头之人正是宇文皓。
这下福宁长公主哪还顾得上与女儿生气,也不用贴身嬷嬷相扶,更顾不得什么风度优雅了,提裙便小跑着迎了上去。
丹阳郡主见状,忙吩咐了百香几句,也提裙跟了上去。
福宁长公主很快跑到了担架前,就见担架上一动不动的人虽满身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