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见莫愁受了伤,忙上前询问,那满眼的担心与责备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莫愁心底一酸,这世上她亏欠最多的女人是如今最疼她的人,世事因果谁说得清。

“没什么,娘,去后院时候绊了一跤,地上有个树枝子就把腿扎破了,回头我让碧落给我包扎以下就没事儿了。”

“我就说不让你去那邪性地方,几十年了,那里面肯定有脏东西!”

“哎呀娘,哪来那么多脏东西啊,我这平时吊儿郎当惯了,走路不知道加小心,磕磕碰碰都习惯了,”莫愁猛地从床上蹦起来,“你看,不碍事的,我还能大跳呢!”

大夫人咬着嘴唇把莫愁硬生生拉回了床上,用手狠狠地戳了她的眉间,“你呀你呀,小姑娘家家的没个正形,那天你爹还说给你找门亲事呢,你这样子哪个好人家敢要?”

“不要就不要,本姑娘这花容月貌还不是他们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呢!”

大夫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嗔道“呸,不知害臊。”

莫愁没少流血,虚弱得嘴唇都已经惨白了,却依然不肯叫郎中。她推脱着说伤的地方不方便男人包扎,索性自己拿出点金疮药叫丫鬟碧落给自己简单处理了。随后也不知道是失血太虚了还是太累了,竟然不知道疼痛,倒在大夫人怀里睡着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这猴孩子,生得一副漂亮脸蛋,怎么就这性子,这么野呢?

莫愁是被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的叫喊声吵醒的,大夫人一直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显然也眯了一觉,被吵醒以后双目含怒,想起身去看,却发现腿被莫愁压麻了,动弹不得。

碧落见两位主子都被吵醒了,也怕这起床气撒到自己头上,就先发制人跑到院子里喝到,“让耗子咬着你们尾巴根子了是怎么着,夫人和小姐正睡觉呢,你们吵吵什么!”

一位稍年长一点的婆子胆子大些,上前来,“姑娘,我们也不敢扰奶奶清梦,可……出事儿啦!”

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骤然拧成一块干涩的抹布,凸出的鱼眼瞪地更大了,“下午老胡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带着阴阳先生去给三姨娘,呸,后院的那位,穿寿衣,去了一下午也没回来。送棺材的来等着老胡结账,我们就去后院看了一眼,老胡……死啦!”

听到这,屋里的莫愁和大夫人谁也躺不住了,两个人根本顾不上一个腿伤在身,一个腿被压麻了,滑稽戏般步调一致地一瘸一拐地带着众仆往后院走去。

两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刚还被吓得散了三魂七魄,这会又偷偷笑了起来。

刚到后院门口,浓郁的桂花香又扑面而来,莫愁赶紧捂住口鼻,一把拽住大夫人,“娘,你们别进去了,我带碧落进去算了。”

“胡闹,老爷不在家,出了这么大事儿我不去处理让你个黄毛丫头去处理?你才别进去了,小姑娘家家吓着了容易作病。”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候,二公子裘致尧也急匆匆赶了过来,致尧长得像极了父亲裘如玉,虽然年纪尚小,可肃肃然有着翩然公子的风姿。

他俯首靠近莫愁和大夫人,低声耳语,“毕竟家丑,知道的越少越好,让下人都散了,咱们几个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莫愁是同意的,她上午刚在这院子里吃瘪,知道这院子里有凶险,但魑魅魍魉面前不是人多就有优势的,。

大夫人不是那犹犹豫豫的人,一挥手遣散了围过来的一众奴仆。

莫愁用小指甲狠狠地抠着手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清醒陷入到白天碰到的幻境里,可后来她发现想多了,月明星稀,鸦聒虫鸣,这只是一个刮着寒冷秋风的普通夜晚。

一行三人很快就穿过了花园来到了三姨娘的卧室门前,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一股恶臭味漫溢出来让人止不住地作呕。

一阵阴风突然拂过,像被一把黏腻腻的手抓了一把,可三人相视一愣,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莫愁正在出神,裘致尧不知死活地推了一把卧室的门,恶臭犹如漫天黑雾笼罩而来,门里赫然站着一个黑影,直挺挺地与三人相对而立。

那是老胡,确切的说是老胡的尸体。

一簇簇已然枯萎的藤蔓缠绕着老胡的四肢,枯草虽然没有生命力却坚韧如丝,竟形成了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把老胡的尸体支了起来。

两个空洞的眼眶流出的血都干涸了,里面已经没了眼珠,取而代之的是两簇忽明忽暗的绿色鬼火,诡异地跳跃着,在漆黑的秋夜里竟耀眼而摄人魂魄。

老胡的内脏已经被掏空了,咬碎的残渣散落一地,东边有半个肾脏,西边有半段肠子,凄惨之状可想而知。

大夫人今日的脸色却异常冷静,她一把抢过致尧手里的长剑,果断地劈开了缠绕在老胡身上的藤蔓,她的双眼通红,咬着后槽牙冲进卧室,用剑指着三姨娘已经腐烂生蛆的尸体,恨得眼角都在发抖。

“花慕春,我是不待见你,我恨你恨得牙痒痒,我恨不得你上刀山下油锅,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但我今天拍着胸脯子跟你说,老娘一辈子坦坦荡荡,我既然没挡住你进门,就是认你是裘家人了,我没害过你,裘家没人害过你!你今天自己福薄把自己的贱命弄没了,你自己去地府伸冤去,老胡在裘家干了二十几年了,他哪里得罪过你!你要真有屈,你就出来,我看看你,你敢不敢冲我来!”

说罢,挥剑就要剁了三姨娘的尸身,被致尧拦腰抱住,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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