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照得皑皑白雪晶亮。
沈秋檀穿着粗布麻衣,唇色苍白,重心全靠在了穿着男装的邹微身上,却不忘对着李琋挥了挥手。
李琋转头,看到沈秋檀,心跳激烈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周身冷凝渐渐消融,快马向着深秋檀奔去。
搀扶着沈秋檀的邹微,嫌弃的撇撇嘴。
这种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一点,白一点,哪里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李琋没有顾忌众人的眼光,终于冲到了近前,一把将沈秋檀拉进自己的怀里,邹微这才发现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而今,更是带上了湿润。
她心中的不满稍减,看样子倒是有几分真心。
她扫一眼站在数步之外的原亦,这家伙,什么时候能主动抱一抱自己?
“你没事,真好。”李琋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微微颤抖,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动。
沈秋檀推了推他:“好痛,我腰上还有伤。”
李琋连忙松了手。
“你傻呀,现成的证据都不要?康平被自己的亲儿子出卖,报应已经到了。”
李琋点点头:“秋檀说的对。”什么都对,只要你好好的,我都听你的。
过了片刻,确定沈秋檀无碍之后,他才对着原亦和邹微道:“多谢两位壮士。”是他们将秋檀掳走的么?为何现在又给送了回来?
让自己的收下找了三天也没找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们究竟是何种身份……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壮士,我是沈秋檀的姐姐,你可别欺负她。”邹微见李琋打量着自己,想想自己还穿着男装,刚才沈秋檀又靠在自己身上,还是先解释下吧,瞧齐王那眼神,可不像是感谢。
姐姐?
李琋看向沈秋檀,沈秋檀点点头。
而后,战况缓和,愿意投降的另做处置,负隅顽抗的照杀不误,康荣已经吓尿了裤子,急不可耐的对着律斗一番坦白。
是夜,康平与京中霍准的往来信件,与南诏镇北王诚节的往来书信,皆呈送与李琋案头。
“殿下,后续该如何处置?”康平已经不足为惧,但殿下年纪轻轻,威势尚显不足。
现在,他们算是控制住了西川,却并不太表收拢了西川的军心人望。后面仍要谋划,仍有不短的一条路要走。
李琋开口:“康平就地正法,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康荣好好安抚,保护他的安全,连同康平余部一起押解回京。”
“是。”
律斗恭敬退下,李琋起身,去看趴在榻上的沈秋檀。
沈秋檀正在吃梨,梨皮有些粗糙,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细嫩,李琋心中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怎么不削皮?”
“咔嚓!”沈秋檀又咬了一口,一脸狡黠:“没人给削。”
李琋莞尔,心口跟着一热,有她在,真好。
他耐心的找来干净的刀,重新削了一个梨,递到沈秋檀手上,沈秋檀就笑弯了眼睛:“原先生能解忘忧,说不定也能解染香,他已经答应给你看看了。”
李琋点点头,心里却不敢报太大希望,反而更关心沈秋檀的伤势。
沈秋檀将梨吃完,剩下一枚小小的有些酸的果核:“不用担心,毒都解了,剩下就是养伤了,十天半日总是能好的。”
“殿下,原先生要见你。”秦风朗声回禀到。
沈秋檀忙道:“快去,可不能叫先生等!”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原亦会改了主意,不仅亲自送了自己到姚县,还同意跟着李琋回营,给他瞧毒。
莫非他有什么所图?还是自己想太多?
另外一顶小一些的帐子。
李琋摒退众人,帐中只余他与原亦。
原亦没有遮面,也不开口,只细细的端详李琋,李琋任由他打量也不说话。
半晌,原亦点点头:“有些胆量,就不怕我行刺你?”
李琋道:“若阁下真要取在下性命,何必这么麻烦?”
原亦眉头一挑,唇角跟着牵动:“我只是出于好奇。”
世间人,他见得多了,还从来没见过活得好好的死人,还是两个。
无论那个沈秋檀,还是眼前这个李琋,应该是早都死了的。
可他们身上,却牵动着一个王朝的气运。
如此,作为无尘子弟子的他,便不能再寻常度之了。
李琋也不问他好奇什么,只是点点头:“但愿在下能为先生解惑。”
态度不见低就,称呼已经变了,实则还是放低了姿态。
原亦没露异色,低沉道:“你的毒,不该我来解。”
李琋一凛:“先生何意?”
“就是这个意思。”看破说不破,你以为你放低姿态,我就会告诉你?
他起身:“你这营里我睡不惯,现在人见也见了,说也说了,就告辞了。”
“先生……”李琋云里雾里。不该他解,那该谁解?
关键是,染香之毒,当真能解?
他追出去,却发现原亦连同邹微,都已经不见踪影。
…………
十日后,沈秋檀再次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李琋挑选了近百精卫,分做明暗两批负责沈秋檀的安全。
马车动了起来,李琋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矗立良久,默默转身:“裴都尉?”
裴秀穿着雨过天青色的锦跑,对着李琋拱手:“殿下,可有时间?”
李琋挑眉,意带询问。
“裴某想与殿下谈一谈。”大伯裴靖越是投机者,自己似乎也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