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庄子里,昌寿大长公主看着手中的信,身上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着。
显然是怒极,但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
来送信的人将头垂的更低了,自从大长公主搬到庄子以来似乎很少这么动怒了。
莲嬷嬷心里叹气,劝道:“公主息怒,气大伤身。”
她自幼跟着李慎服侍,后来嫁了人生了儿女偏巧一个都没活下来,莲嬷嬷便又回来服侍,她不愿意与旁人说夫家的姓氏,自称莲嬷嬷,这些年在庄子里头颇得长公主信重。
听她亲自来劝,李慎冷哼一声,忽然悲从中来:“阿莲,你不知道,我的孙子没了,就这么没了。”
莲嬷嬷一惊,孙子?世子妃有孕,又没了?
原来信上说的是这个,难怪……难怪!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大长公主有多盼望孙子。
“世子可还说了什么?”李慎问道。
来送信的人恭敬道:“世子已经送郡主回京了,世子说……说……”
“说什么?”
“世子说,请大长公主好好教导郡主,若是再有下回,他定然会杀了郡主给他的孩子报仇。”
“呵。”李慎冷笑,若是再有下回,不用儿子出手,她会先了结了女儿。
…………
又过了几日,明珠郡主萧昭抵达京城。
还没进城门,便被大长公主等在城门口的人给带回了庄子。
“混账!”见了疼宠了快二十年的女儿,李慎上去就是一巴掌。
萧昭知道母亲会动怒,但没想到会怒到这般地步,她被绑在马车里走了一路,浑身又脏又臭,满腔的委屈都想和亲娘诉说,谁知等待她的竟然是不青红皂白的一巴掌。
她捂着腮帮子,委屈的哭道:“母亲,我是冤枉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有谁,你哥哥嫂子会信口开河么?”
“真不是我,是那梁穆歆太狠心,都是她自己将孩子弄掉了……”
“放屁,你当别人都和你一般性格乖戾么?梁氏好好的,怎么会拿自己的孩子作伐子,她疯了不成?”
“对,她就是疯了,为了得到哥哥的心,梁穆歆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李慎语气仍然不好,但打过一巴掌之后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戾气:“你哥哥是她的夫君,她想得到你哥哥的心有什么不对。”看着冥顽不灵的女儿,李慎脑仁一阵阵抽痛:“不对的是你,没事和你嫂子别什么苗头?就算不喜欢她,要捉弄她,也要顾忌着分寸。”
她一把年纪忍着心疼去安抚梁家,结果这个小畜生还不知悔改。
萧昭垂下头来:“我觉得那姓梁的根本配不上哥哥,而且母亲,你要信我,我以性命发誓,真的不是我害了哥哥的孩儿。”
李慎审视着女儿,萧昭抬起头,目光毫不躲闪。
誓言可不是轻易发的,李慎有些动摇,可若不是女儿动手,又是谁?
难不成还真是梁穆歆疯了?
…………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李琋越来越忙。
开始两人还能一起用晚膳,后来连同时就寝的机会都渺茫了。这天夜里,等信誓旦旦要等李琋一起就寝的沈秋檀不知何时睡着的时候,李琋才匆忙回了卧房。
看着豪迈的睡成“大”字形的沈秋檀,他无奈的沈秋檀的胳膊和腿塞进被子,见没有什么不妥,便预备去洗漱。
“王爷?王爷可安寝了?”门外传来秦风的声音。
“何事?”什么事值得秦风半夜来报。
“昌寿大长公主请您过去一趟。”
“现在?”
“是。”秦风言简意赅。
李琋预备洗漱的动作就是一滞,今夜时辰有些晚了,但姑祖母找自己的时间却不晚。
既是防备之中应有之义,倒是也没什么值得再准备的。
他掸了掸衣裳,推开了门。
“李琋……”李琋回头,发出梦中呓语的沈秋檀又蹬了被子,他无奈的折返回来,不死心的将被角压在她身下。
“承颢……”这是李琋加冠时得的表字,魏亭渊取的,沈秋檀又发出一声呓语,李琋的心头像是被勾住了一般。这段时间早起贪黑,秋檀似乎又特别嗜睡,两个人虽然晚上还是同塌而眠,但已经有快三日没有在醒着的时候见面了。
“王爷?”秦风在外头提醒了一句。
“嗯……”李琋叹气,亲了亲沈秋檀额头,又替她擦了擦口水,再度转身。
…………
城门已经关闭,却也困不住李琋。
清朗的夏夜,骑马奔跑在开阔的郊野,熟门熟路,动作比白日还快上许多。
很快的,李琋一行人就到了昌寿大长公主的庄子。
李慎似乎很喜欢院子里的那一株海棠树,如今娇艳可人的花瓣早已凋零,但她依旧等在树下的椅子上。
“来了?”李慎的声音永远的漫不经心,似乎万事不过心却有万事皆在掌控之中一般。
“来了。”李琋言简意赅。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不久,姑祖母的寿辰和品香会一起举办的那一年还见过。”李琋不卑不亢。虽然没见面,但过招多少次都数不清了。
“嗤,亏你记得这般清楚。”李慎嗤笑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听说,旁人都说你与我长得相似?”
“都是李家血脉,许是有的吧。”李琋的态度不紧不慢。
李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姑祖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