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你我皆是李氏血脉,我能走到今日也是有先祖准允的,你想不敬先祖?”
昌寿理理袖子重新坐了回去,颇有几分名正言顺的意思。好似在说,早有先贤先祖断定赞成我李慎继承皇位,你反对也没有用。
朝阳初升,李琋瞥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过脸来又是云淡风轻:“不如何,这便是姑祖母费尽心思,找了许多年依旧不放弃玉玺下落的原因么?”
昌寿的声音快且疾,身体有些紧绷:“是你,玉玺最后被你找到了,是也不是?”
李琋看上去却不想作答了。
而昌寿将他的表现视作默认:“果然是你。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将玉玺交出来,朕留你一条性命。”
“留我一条性命,就像鲁王一般整日被囚禁,连吃喝也不得自由的性命么?”当年赵王李珣也被幽禁,可当时下命令的是先帝,是李珣的亲爹,李珣除了行动不得自由,照样有比寻常人家大得多的府邸和宫女太监,他甚至还在那个时候生了几个孩子。
等轮到鲁王李珝就不一样了。
下命令的是昌寿,她对李珝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李珝最开始还依附着王太后,昌寿就更加看不上了。是以,李珝幽禁期间的待遇,可以想象。听说,吃穿用度,都是鲁王妃在张罗,因为种了些瓜果菜蔬,才勉强度日。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昌寿抬抬手:“有些人啊,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当真以为人多势众,朕就怕了你不成?”
“不是人多势众,是人心所向。”李琋朗然道:“京畿十六卫,包括姑祖母从各地征调过来的军队足有二十万余,靠着京城天时地利,足可与我抗衡。可最后呢?他们为何不战而退,主动开了城门?”
不说还好,一说昌寿又气炸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心机沉沉、密谋良久,那守城的竟然早被你买通!一群叛徒,大宁的叛徒!”
李琋摇头:“并非全然如此。我确实有买通他们的打算,但城门开了,并不是我一人之功,而是姑祖母你,一步一步失了人心,特别是连凉州城的安危都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的招揽兵力来对付我的时候。
凉州,是大宁人的凉州,就算一生没去过凉州的老叟,都知道凉州的意义,可姑祖母你……”
说道这里,李琋停下,他简直想不明白,昌寿当初为何不派兵。
于公,凉州是大宁的西北门户,轻易开不得;于私,凉州都督萧旸是她的亲生儿子。
无论如何,她都该重视才是,可她竟只顾着京城一隅,如此短视没有割据,实在不该。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朕也没工夫与你嘴上工夫,我只问你,玉玺交还是不交?”
李琋沉默。
昌寿道:“既如此,还真要你知道知道厉害才行。来人!”
随着她的吩咐,一个身穿紫衣,头戴帷帽的女人被押上了大殿。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这妇人,又是哪个?
昌寿泠然而笑:“听说你与七王妃恩爱甚笃、情比金坚,怎么,如今不过戴了个帷帽就不认得了?”
李琋依旧沉默。
“还真是心狠啊,自己的王妃都不屑一顾了么?”昌寿冷哼:“若不将玉玺交出来,便叫你的王妃死在你面前!”
李琋终于回应:“不明白姑祖母在说什么,本王的王妃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
说完,只见齐王伸手,拉过原来隐藏在他身后的一人,那人穿着男装,鬓发高束,但眉目清亮姿态端正,并没有遮掩自己的女儿身。
“你是谁?”昌寿问。
“我?我是沈晏沣的女儿,齐王的王妃,我是沈秋檀。”
昌寿面皮一抖:“怎么可能?”
在她的角度,最开始听到沈家九姑娘的名字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听暗卫回报,她对沈九姑娘印象极差,自己大寿的品相会,沈秋檀当初的身份还不够去她跟前拜寿,加上逢年过节,宫里的大小宴席,即便沈秋檀出席,昌寿还是避居郊外的庄子,是以,今天竟当真是她第一次正面遇上沈秋檀。
“莲儿?莲儿!怎么回事?”她问道,不是说之前已经抓住了齐王妃,正预备以她来要挟齐王交出玉玺么?若这个男装打扮的女人是齐王妃,那他们一直以来抓的又是谁?
沈秋檀含笑。
当初在济阳城外遇到埋伏,跟随她出城的五百将士,连同跟随她多年的山奈都死了……她拿到玉玺,悄悄回到城中,却在没有正式现过身,对外只说齐王妃身体抱恙。
但懂一些的,都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用了七八天的时间,王成竦终于查出伏击的人,竟然是楚王动了手脚,而楚王和京城之间关系也不简单。
于是,沈秋檀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捉了楚王最爱的美人,将人一绑,着人送到原来济阳城突袭的那伙“乱民”头领手里,那乱民没见过齐王妃,但见眼前美人儿就信了七八分,以至于无论那美人怎么解释,她是楚王府的美人,不是齐王妃也无济于事了。
楚王府痛失了美人,偏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沈秋檀对外称病,有心人自然知她失踪。
两厢一对,那乱民首领不疑有他,一边收着楚王的银子,一边睡着楚王的美人,还以为自己睡了正牌王妃。
面对昌寿的诧异,沈秋檀笑道:“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劳动昌寿大长公主费尽心机,联合楚王一起捉我过来,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