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爬过山岗,阳光穿透宫墙。
宫墙之上,血色的旌旗招展。
李琋看着城门外的李瑁,笑道:“五哥,你胖了。”
“哼,本王可没有闲心与你叙旧。把赛卿放了,再将玉玺奉上,本王可以考虑留你们一家五口性命。”
两人一上一下,距离并不远,加上四周安静他们声音都不小,这些话倒是让彼此听了个清楚。
“数年不见,五哥连口齿都变得流利了。”李琋问道:“不过,赛卿是个什么东西?”
“赛卿不是东西,她是……混账,差点就被你套进去了。你们夫妻将本王宠妾抓来,如今还想装作糊涂?若非你先挑衅,你我兄弟,何至于走到如今局面!”楚王的声音更加高了,配上一副老实的容貌和沉痛的语气,可信度加倍。
李琋面上没什么变化,只道:“虽然五哥的口吃之症痊愈了,但记性似乎不大好。”
“混账,你说谁口吃,谁……口……口口吃了?”楚王李珣最恨别人提及往事,特别是他之前为了隐藏锋芒,他母妃自小教他口吃之事。白天,无论见了谁,他都要磕磕绊绊的说话,晚上,没人的时候,他才敢拿出一本书流畅的小声的诵读。
若不是这样,他肯定已经变成了一个真的结巴。
可即便是这样,他现在说话着急起来,还是会忍不住磕巴。
大家都是李家血脉,都是皇子,凭什么太子和鲁王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何时都能光鲜亮丽的听着来自各方的赞扬,而自己就只能躲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一点光芒。
这种日子,他早都过够了,再也不想忍了!
李琋不知道他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想了这么多,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道:“挑衅?何为挑衅?楚王殿下派人伏击我妻儿,差一点就让我一家人阴阳永隔,算不算是率先挑衅?我李琋做的事,但凡做过的,没什么不能认的,但随便什么屎盆子都想扣过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到现在还记得,沈秋檀匆匆赶过来,扑到他身上,说山奈死了,为了她死了。他清楚的感受到妻子的愧疚和沉痛,也知道这么多年,妻子对待几个婢女已有深厚感情。因为感情深厚,妻子才更自责。
而自己,更多的是愤怒。
这一切,没想到都是这位不显山不漏水的楚王殿下所为。
他直接道:“该说的都说了,动手吧。”
…………
朱雀门到承天门之间,有一条长长的甬道。
萧旸见城门下赵家兄弟放出了人质,便也和玄武门一般,将敌人放到甬道深巷之中。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凭借地利之便,更早的占领高地和要塞,在要塞处伏击;但也不是没有坏处,比如宫中行动逼仄,敌人一旦放进来,那些所谓的要塞并不那么好守。一个弄不好,就真的是给敌人开了方便之门。
而且,敌人比想象的更加狡猾和无耻。
赵奎见萧旸这个时候还顾着百姓,嘲笑道:“还以为素有战神之名的萧都督有何良策妙计呢,原来也不过尔尔,哈哈哈!”
他们早捉了不少百姓为人质,并且分散在军队的各处:“听说你们有大炮,一炮能将人轰的稀巴烂,轰啊,怎么不轰了?等你们把这些百姓都轰死了,咱们齐王殿下一直以来的好名声可就没了。”
萧旸面色铁青,却不答话。
那赵奎又道:“萧世子也真是左右逢源,不光有大长公主这样的好娘,娘不好称帝,总可以给儿子称帝;同时呢,又能做齐王的走狗,真是怎么样都不吃亏呢!”
“放你娘的狗屁!”朱四五也是被分配在朱雀门这边的,他虽然腿上未痊愈却也可以做一些支应周转的事情;况且,早在多年以前,他就听说过萧旸的大名,大宁儿郎,又有谁没听过萧旸的美名呢?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看不得别人这么奚落萧旸。而且现在王爷都说将朱雀门交给萧都督了,城门下那两个姓赵的不就是想激怒萧都督么?
“你们吃的都是屎,放出来的都是屁,还上下不分。没种的王八,就知道满嘴喷粪,有本事你进来啊,城门都打开了还不敢进来,莫不是吓得尿湿了裤裆,当真是个没卵子的龟孙!来啊,爷爷就在这儿等着你们。”
“你……你……你是何人?”赵奎大怒,朱四五可不是什么名将,赵奎真就不认识。
“龟孙咋个记性也不好,都叫你孙儿了,当然是你爷爷了!”朱四五本就混迹市井,那一年沈秋檀的酒坊开张,他不过是听说喝酒不要钱,因为贪便宜才去当那个托儿,没想到一当就当了这么多年,还步步高升。
这些骂人的话,原来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他多半时候是在沈秋檀身边伺候,王爷不允许他太粗鄙,现在就不一样了,他干脆找了个地方坐稳了,灌了口酒,又声如洪钟的骂了起来。
难得有一次放飞自我的机会,不骂个痛快,都亏本。
赵奎大怒,赵奇想了想:“哥,我进去看看,咱们人多,不怕死!”
深巷多半是有去无回,但想要硬攻城门更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趁机混进去活命下来,只要进去了,总能走的更远。
赵奎想阻止,但如今情况又叫他无法阻止,看着弟弟带领一拨人冲了进去,他只好让后面的人多带些人质进去,只要萧旸是真的不乱杀一个百姓,那这就是很厉害的筹码。
城头上朱四五又骂:“没种,要本事单打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