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日里,风忽然吹得有些萧瑟。
沈秋檀高高束起的马尾被风吹起,男装之下有一种少年意气的风采来:“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事死于话多。”
说完,她甚至没有吩咐任何人,直接对着天空放了一枪,秦朗一看,连忙跟着点燃了事出紧急用的信号弹。
“你们太后娘娘既然如此神机妙算,怎么不知道我们自有联络方式。”笑话,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全套,她给李琋的可不光只有枪炮那么简单,还有其他许多。
对面那领头人面上恨恨,这确实没想到!
他冷哼一声:“兄弟们,别跟这小娘们儿废话,太后娘娘说了,能捉了做人质最好,捉不了就提着他们的人头去也一样!”
说着一窝蜂似的对着中间的沈秋檀等人展开了攻击,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枪林弹雨。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领头人被秦朗一枪毙命,秦朗还道:“原来都是找无人的地方对着山里的野鸡野兔练,如今看来,这准头还不错!”
…………
白鹿书院。
唐夫人罗氏频发散乱,被关在一间原本的学子茅舍之中,她带来的丫头和婆子不知所踪。
魏亭渊笑道:“没想到唐夫人竟是把硬骨头,都这样了,还不愿意说。”
罗氏连连冷笑,一改之前的沉默:“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当朝命妇,这就是堂堂白鹭书院的山长、大宁的文坛泰斗、德馨著称的魏山长做出的事?山长如此道貌岸然、衣冠qín_shòu,不知道外头的人知道了会如何。”
“呵,还挺有气!什么泰斗不泰斗的,那都是别人的话,与我何干?嗤,做个活在别人口中的老古董有什么意思?”魏亭渊丝毫不见动气,继续道:“看在夫人是一介女流的份上,我愿意再给夫人一次机会,是谁派你来此,又是谁给你消息说书院里藏了人的?”
罗氏盯着他,眼睛里有焦急而产生的怒火,还有因为不得而产生的心灰。
“夫人在急什么?我都不急。”
“你当然不急了!你可知……可知我夫君……”
“你夫君如何了?”魏亭渊面露欣喜:“你夫君遇到难处,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嘛!”
“你个老不正经,谁跟你一起?”罗氏恨得啐了一口,确实真的有苦难言。
丈夫前两日上朝,就被昌寿大长公主留在了宫中,她心里惊慌随即去打听,发现所有的朝臣倒是如此,便放开了心思,谁知还没松快多久就收到两封信,第一封便是之前她交给魏亭渊的那一封。
第二封才是重点。里面不仅说沈秋檀的小儿子此刻正悄悄藏在几近废弃、没人关注的白鹿书院里,还提到她夫君的安危,若不按照信中所说,将齐王小儿子哄出来,那等着她的只有她夫君和儿子的项上人头。
她吓坏了,接着就听说楚王带人攻城了。
她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刚收拾好预备出去找儿子的时候,有几个装扮普通的汉子二话不说就将她给赛进了马车里。
那婆子丫头是忠心的,但主仆三个女流又哪里是魁梧汉子的对手?
一路上,信中的内容再度被提及,那大汉还拿着长子的玉佩做威胁,她哪里敢不从?
如今,事情没办成,丈夫、儿子生死不知,她又如何不急?如何不心灰?
“唉……”魏亭渊叹气:“看唐夫人这般,是真的遇到了难处。在丈夫和一个故交之女之间,选择丈夫是人之常情……”
罗氏抬头,面露狐疑,这魏亭渊倒是说了句人话。且听听他的下文。
魏亭渊果然继续道:“不过,唐夫人可知,之前几次娘娘的事情和行踪被泄露出去,齐王已经查出是夫人所为,本想处置了夫人,但结果确是夫人与唐大人恩爱至今,唐大人还顺风水水的做到了当朝阁老的位置?”
“什么原因?还说与齐王不熟,这等秘辛竟也知道!”
魏亭渊才不管这些呢,根本懒得解释,只按照自己的思路道:“是齐王妃为你求情。”
罗氏神情一变,心里似有震动。
“娘娘明知是夫人说与唐大人,唐大人又说与昌寿大长公主,却依然愿意给夫人一起机会,只因为夫人是在她和弟弟最困难的时候,愿意伸出援手的人。”这确实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但魏亭渊没说的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齐王怕处置了唐绍,再打草惊蛇。
罗氏舔了舔唇,又吞了吞口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棽棽什么都知道了,在那么早就知道了。
难怪,她后来渐渐疏远自己,并且连多年前齐王夫妻离开京城的时候,也婉拒了自己的相送。
“娘娘念着夫人的恩情,夫人可曾顾念过娘娘一分?娘娘为了夫人,明知唐大人是昌寿大长公主的左膀右臂,仍愿意当做不知;可夫人却要将娘娘的孩子送入虎穴狼窝么?”
魏亭渊步步紧逼:“我说了,能一起想办法就能一起想办法!只要夫人愿意相信我。如今局势,夫人当真以为昌寿能赢么?呵,她赢不了的。”
罗氏嘴唇抖动,心里已经动摇:“魏山长有所不知,楚王的大军已经攻进来了。之前抓我的人,应该就是楚王所为,因为当时马车快速奔跑,我掀开帘子看了一角,出的是北城门,而北城门上已经挂上了楚王的旌旗。”
肯说就好!果然如此!
魏亭渊连连感叹,又问:“你后头有多少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