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这么恶心地叫我！”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麻烦叫我忆夫人。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不是那种被屎糊了眼睛的男人，装柔弱对我没用，少用这么黏黏糊糊的调调。”
“你怎么……”她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眼眶立时红了，晶莹的泪水涌了出来。
她越这样我越恶心。
装什么装？有胆子背着闺中好友跟皱眉君勾勾搭搭的人，心肠得多硬啊，会这么弱？
“不好好说话我就走了。”我嫌恶地嗤了一声。
她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她说着，双手捂住了脸，低下头去，语带哭腔：“若不是我，你本不必嫁给一介武夫，也不必和这些粗鄙的人在一处。”
老实说，无论我曾经怎样伤心，从我知道她和皱眉君的事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等她的道歉。
等她告诉我，她并不是故意隐瞒我，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有苦衷，那么这个苦衷除了皱眉君不会有别的人。
我知道皱眉君是怎样的人，我只是想听她亲口告诉我，她欠我的。
所以我那么气、那么恶心，却还站在这里，同她说话。
可我刚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粗鄙？
是，这些人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可这些人拿命守住了虞城，拦住了蛮子，还从厄格蛮子手中救了她们。
我此刻虽然丝毫没有京中仕女的样子，可这一身甲衣我很喜欢，是我好不容易才让忆良同意我穿上的，怎么她觉得那么不堪？
忆良很好，比皱眉君好多了，她凭什么用那么恶心的语气替我可惜？当初不也是她支持我嫁给忆良的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实实在在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和这么肤浅的人做朋友呢？
“离离……我是真的想对你道歉，我并没有想到会让你沦落如此……是我的错，我不该不阻止你答应忆将军的提亲，我也不该……”她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沦落？”我长舒了一口气，否则无法收紧想打人的拳头：“你是觉得我不该穿着甲衣站在这里，同军士们混在一处，而该在深宅里赏花弄月？”
紫苏很会看脸色，又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你知道，京里的人若是看到，会对你指指点点……京里的世族子弟，也绝不会让妻子奔波如斯……”
她说的不错。
可我受不了她话里对忆良的谴责，受不了她这样说忆良。
她这么肤浅的人，哪里能懂得忆良有多好？
“你跟我来。”我沉住气——忍住不打她不骂她还真难，此刻一定是我这辈子最有涵养的时刻了——转过身，大步往忆良在的前院走去。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怯怯地跟了上来。
“你会原谅我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过得不好，你表兄以为我是故意想害你，可我并不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无力反抗家人，他们逼我……”
她在我身后一刻不停地说着，告诉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家里逼她的，还说凤初抹黑她。
我不知道凤初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她与皱眉君的事，凤初对我不过寥寥几句提及，并不曾恶意中伤。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可笑？
她丝毫不提当初为什么隐瞒我，也不问凤初对我说过什么，只是将一切责任都推脱给家人，并且猜忌凤初。
“怎么不多歇会儿，这么快就起来了？”看见我，忆良皱起了眉；而后他的目光越过我，望向我身后的紫苏：“这位是？”
我走到他身前，踮起脚，抬手按住他后脑勺，狠狠地吮吸他的双唇。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我从未见过他这么惊讶的样子。
松开忆良，我转头望向同样惊呆了的紫苏：“不要自以为是地同情我。忆良很好，比你费尽心思抢走的裴越尘好太多，我心甘情愿跟他一路风尘仆仆，从未觉得不堪。他在虞城不惜以性命阻绝乌诸蛮子，而你的裴越尘和那些世族子弟却从京城一路抱头逃窜到了陪都。再让我听到你那样说他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别怪我不客气。也不要再刻意讨好我，忆良从不偏私，无论我怎样讨厌你，他都会好好地把你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