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玄幻奇幻>万年长>第一章 悠悠岁月久

三界之交,有座天台山,高耸入云,四面环着海。海水墨蓝,广阔无垠、波澜不惊。一旦风起,涟漪圈圈、浪排排,全凭她的兴致。海面游弋着几峰高鳍,不见首尾。待到一注水起,在半霄洒落成倾盆,滋润仙山;带出鲲鲸,尖吻细尾,骨感的身子凹凸不平,长着如钩的鳞,猛地扎下,划开山腰,激起水花。

山如梭,腰宽阔,头上云天,脚下深渊,垒垒起九层。山一律是怪石嶙峋,如飞禽、走兽、虫鱼,少了圆滑,多的是棱角。但并不妨碍山腰绿树红花的生长,花开一地,从外到里,渐渐深沉起来、慢慢繁杂起来,竞相争妍。浓密的林,过不了风,只有它的冠,轻轻摇摆,扶桑树越发高大,想挣脱林的束缚,求得高层的给养;激励着草和藤也跟着往上挤,急了就自个儿爬上树身,招徕蜂蝶簇拥,妆点了山的花衣哨。

每一寸的山,都香,吸引了一片鸟啭虫唱。

但青木也好,qín_shòu也罢,没了水,便没了灵,而这山,也是有水的。千万条涓涓细流,滑下雪顶,在平地里潺潺,汇成一条宽阔的河,波滔汹涌,到悬崖边沸腾起来。看一眼山脚,惊得失了魂魄,更失了威风,悄悄沿着石壁流淌,散出冰凉,映着葱绿。

草长鹰飞,盘旋的猛禽可以栖一叶花草,但居得中规中矩,因为叶缘如刀。

如此黼蔀黻纪,只属于山腰,好一派勃勃乐士。

往上一层是城,山体剥落后形成的粗制滥造的石墙,恰好围了周,墙上的孔洞,作了门坊,凿一块石扁,雕上“苦生”;城内高矮不一的石房,就是风蚀山岩,长在地上,杂乱无章。有的勾连着上下,有的歪斜,有的细长。横七竖八的巷道,像久旱的土地上的皲裂。推开门,一眼单调,除了石上风化起的破洞,所有的摆设都是千篇一律的简:一方凸起,是床,割断了的枯草作席;一块隆起,成了几案,有角杯、骨碗和刀;墙上挂弓箭,锅里熬骨汤。

这城不是人造,而是神力的镂空雕。

城里人——眼中无神,心中无魂——这是天帝造的皮囊,禁锢在此,终日不息,为身体充着养。

再上一层,狭小而拥挤,把山体刻出“苑象”二字,有武士在其上。武士一身绿,长得老高,头上盘起圆头髻,留一帔长发垂下,缠了一圈虎皮带,分成一辫一辫。

每一个都是粗壮健硕的怪物,看似人样,然而脸盘浑圆却高低起伏;厚重的眼皮压着圆鼓鼓的眼;双唇肥大,撕开了头的整个下方;结实的肌肉上裂纹深,深处青筋暴;修长的脚趾结了圆圆的头。身负板斧、手握长刀,或者负箭挽弓。

逼仄的空间,空旷平坦,往生马或立或跑,黑马怪异,粗壮如象,头戴铜箍,只露出吊睛虎眼和一口狼牙;身无马鬃,却有鳞甲,鳄尾嵌在后方,长着毛。

武士在中,压抑得显不出凛凛威风,只有慢慢地抬腿和收脚。然而,孔武有力的步伐,每一走都是地动山摇。

坦荡如砥之中,有上下相连的石柱,盘桓着梯路,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往左保佑大昊王,往右调兵遣将。

大昊王的住地,叫“御景”。倚着几峰突兀的山石,精雕细琢,造出了雕饰得纷繁复杂的亭、台、楼、阁,镶嵌在水中央,由于廊桥的千折万转,水也跟着蜿蜒了。接连琼楼玉宇的廊桥、曲径,永恒不变的一端,是围了雕栏玉砌的天城殿。殿周的平台,满是芳香的苔藓,隔空冒出一股清泉,这水,不像山腰流水的气势磅礴,也不似辽阔深海的幽远深邃,它自有小巧玲珑。原来,苔藓铺在了水面上,而大殿,又在苔上。

天城殿,鹤立鸡群,有着“一览众山小”的气派,缠一沟清水,头枕山尖,铺着精致的琉璃,屋檐上翘起熊、狮、狼、豹状的四角,脊上刻着花样;支撑的柱子顶天立地,中间的石门雕窗。进了里面,虽没了表面的光鲜,却透着奢华:平整的石壁,漆了一层金黄,不带一丝凹凸,而带了一排长明灯,石柱子打磨光滑,裹了一层鲜红的油,光亮中藏着珠宝;四角有几口青铜,燃烧香草,缭绕的雾,画出了蛇的模样;地面上,镶着长方的砖,接着山里的渗水,看一排排的水滴落,长年累月,击穿了地,排成了帘,遮朦胧了石座,又在石座的周遭积一潭清水;那抛光的石座,有扶桑、金乌、羽神的浮雕,扶手上打磨出狮虎的头颅,口中含着明亮的珠。座上铺软垫,垫上有昊王。

昊王千秋万代,出了年少,年少轻狂,正如他的长相:一脸的俊朗,浓抹了煞白的妆;浓眉飞扬,越往边上越粗犷,跳出了脸框;菱眼深邃,眼眶周化了漆黑的妆,也是向角上伸长;眉骨中间点燃了红火,嘴唇上黑里透着红光。

他着一身大黑袍,袍上群星闪耀,耀眼的光收敛在袍上。披肩深紫,怀抱了脖颈以上。

奋而甩出衣袖,就像地上平生的旋风,天地昏暗,来时飞沙走石,去时留一地狼籍。

大声一吼,远方响起隆隆的雷声,闪电乖张,铆足干劲劈下,大地颤栗,风起云涌,掀起土石、林木,卷起海水。

昊王的身旁,常伴着王后,这位美丽的女孩,是大祭司的女儿。她长得玲珑乖巧,所以得靠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服撑起雍容华贵。秀气的鹅蛋脸上额广而方;细眉弯长,在脸廓打个弯,翘上了天;薄唇镀粉,笑靥如醴酪;红了脸颊,蓝了火鸟纹的眼眶;一头秀发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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