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宴芳林朝门口看去,发现郑长行在门口站着,郑夫人还在拦他:“长行……”

郑长行直接看向朝山道人:“有些话, 我想亲自听芳林说。”

朝山道人收敛了情绪, 冷冷地说:“随你。”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宴芳林从榻上下来, 还未从朝山道人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

郑夫人默默将房门合上。

郑长行眼睛泛红看过来, 宴芳林便下了榻。

“我要回梦魂宫了, ”郑长行说。

宴芳林道:“郑大哥, 你要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 过去种种,是我愧对你, 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你这次舍命救我,这份恩情, 我会记在心里, 他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大概过不了多久,我便会和师父解契,但我跟他解契, 并非为了任何人,也没有再与人结契的想法。我只想把身体养好,一心修行。郑大哥的真情, 我只怕要辜负了。”

郑长行愣了一下,随即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中, 俄而脸色涨红,说:“男子汉大丈夫,我既能将真心宣之于口,自然也能接受任何结果。你既如此说,我也不会再纠缠你,再者,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用不着你报答。”

这个第一印象格外猥琐的夜半钻窗中年男人,竟如此磊落真切,真是让宴芳林心生敬佩。

“我走了,”郑长行说:“你……多珍重。”

宴芳林拱手:“你也是。”

郑长行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回头说:“我看朝山兄并非对你全无情意,他这人表面上清淡自持,实际心思比谁都深,你……也未必非要与他解契。”

他说完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宴芳林往榻上一坐,沉默了半天,听见郑长行他们要辞行,便出门相送。

郑夫人几次欲言又止,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只安静地站在郑长行身边。

如果不是洞晓内情,这两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真是一对般配又恩爱的夫妻。

“不必送了,他日还会相见。”郑长行对朝山道人说。

朝山道人拱手:“保重。”

郑长行拱了拱手,又看了宴芳林一眼,便上了马车。

送完郑长行夫妇,宴芳林便在洪英的陪同下回到了房间,朝山道人径直去了隔壁。

今晚上大概不会和他一起睡了。

不一起睡也好,现在还挺尴尬的。

洪英也知道了个大概,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和陆星河商量着,谁留下守夜。

“我和二师兄轮流守吧。”郁青池说。

“还是我跟你二师兄来吧。”洪英说。

“我身体已经无碍了,”郁青池说:“师姐不要把我当成废人一样。”

洪英听他这样说,也不好拒绝他了。

她看得出来,郁青池这两天很是沮丧,她隐约也能猜到他的心思,从前是青竹峰最得意的弟子,做什么都顶在最前头,如今却成了个凡人,还需要旁人保护,要说心里不失落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守前半夜,让你师兄守后半夜。”

一旁的梅子青问:“你们怎么都把我落下了。还有我呢,我代替三师兄守前半夜吧。”

“你啊。”洪英说:“你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我怎么着也比三师兄强,他大伤初愈,还……”

话没说完,便被洪英给揪出去了。

到了外头,洪英便一顿数落,梅子青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我是心疼三师兄……”他喃喃地说。

“就是心疼他,才该让他多做点事,这对他有好处。好了,现在交也给你一件差事,你去看看师父歇息了没。”

“师父好像有点不高兴。”梅子青说:“整天耷拉着脸,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印象当中的朝山道人,平易近人,唇角常常带着笑,虽然那种温和透着一股疏离,像高山白雪。

“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师父太累了。”洪英说:“他一向疼爱你,你去看看。”

梅子青过去敲了一下房门,却没听见朝山道人答应,他偷偷推开一条门缝,见朝山道人盘腿坐在榻上,似乎在入静。

他就掩上房门出来了。

郁青池执意要为他守夜,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聊。

宴芳林便对陆星河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陆星河点了点头,便关上门出去了。

宴芳林往榻上一坐:“问吧。”

郁青池神色严肃,直接问道:“刚才在街上,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宴芳林说:“像是梦游一样,迷迷糊糊便出去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大街上了,一回头就看见了你。”

郁青池神色一惊,立马问说:“既是这样,你跟师姐他们说了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我不想让师父他们为我担心,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都太疲惫了,等回到青竹峰以后,我会再告诉他们。”宴芳林抬头看向郁青池:“因为你都看见了,所以我告诉你,还请你替我保密。”

郁青池说:“你一向体弱,会不会被木华英身上的魔气影响到了?”

宴芳林点头:“嗯,很有可能。”

他发现郁青池现在真是小白花,很好骗。

不过这一切倒不是因为他会说谎,而是他病弱的形象根深蒂固,郁青池才不会怀疑他。

“木华英会傀儡邪术……”郁青池眉头紧皱:“你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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